逍遥楼的后厨弥漫着“甲字壹号”酱料的余香,也笼罩着茱萸油失窃的阴霾。刘逍强压下心头的怒火与疑窦,眼下开业在即,棉花任务如芒在背,他必须双线作战。后厨的“核心机密”暂时交给王大娘带着惊魂未定的厨娘们继续死磕,而他,则把目光投向了前厅的“门面担当”——跑堂。
前厅己被王师傅带着工匠们拾掇得初具雏形。高脚桌椅稳稳当当(经过尉迟宝琳的人肉压力测试加固后),分区矮栅栏透着别致,预留的灯台孔位密密麻麻,墙上几面打磨光亮的铜镜反射着天光,让整个空间显得比实际宽敞明亮许多。
程处默、尉迟宝琳几个股东溜达进来,看着这迥异于长安任何一家酒肆的布置,啧啧称奇之余,也带着一丝“这能行吗”的茫然。
“逍哥儿,你这地方……看着是挺敞亮,就是……空落落的,少了点人气儿。”程处默摸着新刷了清漆的桌面评价道。
“人气儿?”刘逍神秘一笑,拍了拍手,“马上就来了!”
随着他的掌声,管家刘福领着一群约莫十五六岁到二十出头的少年郎鱼贯而入。他们穿着各式各样、洗得发白甚至打着补丁的粗布衣裳,脸上带着初入陌生之地的拘谨、好奇和一丝惶恐。
这些都是刘逍让刘福从人市上精挑细选来的跑堂苗子,要求很简单:身家清白(最好有保人),手脚麻利,眼神活泛,最重要是——看着顺眼,不能贼眉鼠眼。
“站好了!都站好了!”刘福板着脸维持秩序,“这位就是咱们东家,镇国公府的刘逍刘小公爷!以后你们的饭碗,就捏在东家手里!都给我打起精神来!”
少年们一听“镇国公府”、“小公爷”,吓得齐刷刷低下头,大气不敢出。
刘逍走到他们面前,清了清嗓子,努力让自己显得和蔼可亲(内心吐槽:怎么感觉像在搞军训?):“诸位,抬起头来!进了我逍遥楼的门,就是自家人!只要好好干,遵守规矩,我刘逍保证,你们的工钱,是长安城其他酒楼跑堂的两倍!逢年过节,还有红包!干得特别好的,升职加薪,当领班,当掌柜,都不是梦!”
“两倍工钱?” “红包?” “还能当掌柜?” 少年们的眼睛瞬间亮了,惶恐被巨大的惊喜取代,一个个挺首了腰板,眼神里充满了热切。
“但是!”刘逍话锋一转,语气陡然严肃,“高工钱,意味着高要求!从今天起,你们要忘掉以前在路边摊、小酒馆学的那套!我们逍遥楼,要做长安第一!这服务,就是我们的脸面!是金字招牌的第一道关!”
他招招手,刘福立刻带着几个家丁,抬进来几个大木箱。打开一看,里面是叠得整整齐齐的衣裳——统一的靛蓝色细麻布短衫,同色束脚长裤,腰间配着一条深棕色的皮质围裙(人造革?不存在的,真皮!刘逍咬牙批的预算),围裙上还绣着一个小小的、飘逸的“逍”字。
“来!每人两套!现在就去后面换上!”刘逍下令。
少年们面面相觑,领了衣服,懵懵懂懂地跟着家丁去后院厢房更换。程处默等人也好奇地伸长了脖子。
不一会儿,十几个穿着统一靛蓝制服、系着棕色皮围裙的少年重新列队站好。统一的服饰瞬间带来了强烈的视觉冲击,显得精神、利落、专业!和之前那副杂牌军的样子判若云泥!
“嚯!精神!”尉迟宝琳赞道。
“看着……是挺像那么回事!”李崇义摸着下巴。
程处默却皱起了眉头:“逍哥儿,这……这颜色……咋看着有点像……披麻戴孝?” 他声音不大,但足够让前排几个少年听见,顿时有人脸色就有点垮。
刘逍嘴角抽了抽:【程大聪明,你可闭嘴吧!】
他狠狠瞪了程处默一眼,赶紧找补:“程兄!这叫专业!这叫统一!这叫气势!客人一进门,看到的是整齐划一、精神的伙计,心情就好了一半!懂不懂?”
他不再理会程处默的嘀咕,走到队伍前,拿起一个木制托盘(也是统一制式,边缘打磨光滑):“看好了!这叫托盘!传菜、上酒、撤盘,都靠它!” 他拿起几个空碗碟,示范性地放在托盘上,单手稳稳托住。
“托要稳!走要平!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不能洒!不能晃!更不能摔!谁要是给我上演‘天女散花’,” 他指了指旁边一个抱着大扫帚、虎视眈眈的家丁,“看到没?这位是专门负责清扫的赵大扫帚!你们摔一个碟子,就负责帮赵大扫帚扫一天地!摔两个,扫两天!以此类推!”
少年们看着赵大扫帚那能抡死人的大扫帚,齐齐打了个寒颤,托盘的姿势瞬间认真了十倍。
“光端稳了不行!还得会说话!”刘逍放下托盘,开始传授“服务用语”,“客人进门,甭管认识不认识,统一躬身,面带微笑,声音洪亮清晰:‘贵客光临逍遥楼!您里边请——!’”
“客人坐下,及时上前,递上咱们特制的‘逍遥谱’(菜单),轻声问:‘贵客您几位?今日想用点什么?’”
“上菜时,报菜名:‘您的回锅肉,您请慢用!’ 声音要稳,不能哆嗦!”
“客人叫结账,要说:‘贵客您稍等,这就给您算来!’ 结完账,双手奉还找零:‘贵客您收好!欢迎下次光临!’”
刘逍一边说,一边示范。少年们跟着学,一个个表情僵硬,声音要么蚊子哼哼,要么像喊口号,动作更是同手同脚,场面一度十分滑稽。
“贵……贵客光临……逍……逍遥楼……”一个瘦高个少年紧张得舌头打结。
“您……您里边……请!”另一个矮胖少年鞠躬差点把自己折过去。
“噗!”李崇义实在没忍住,笑出了声。程处默和尉迟宝琳也憋得满脸通红。
刘逍扶额:任重而道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