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ICU的探视窗口终于不再隔着玻璃。夏栖枝看着护士拆除小寒手背上的留置针,蜷缩的手指慢慢舒展开。魏坤珉摘下口罩时,眼角的笑纹比三天前深了许多:“恢复情况超出预期,下午就能转普通病房,下周可以出院。”徐眉的眼泪忍不住掉下来,恰好被夏栖枝看见。
一周后,夏光国攥着医生递来的复查单,反复将“愈后良好”西个字多看了几遍才放心,随后转身去了走道上打电话。
“好,让司机来接。”夏光国挂了电话走进来,目光先落在徐眉发红的眼尾,“司机过来接小寒,家里安排了医生接他,爸妈也一起过来了。”
“你们不一起回去吗?”夏栖枝抬头,狐疑地问夏光国。
“我们还有其他事要做。”徐眉看着夏栖枝说,“江总的父母帮了那么多忙,我们不好就这样走的。”
夏栖枝皱皱眉:“没关系的,小寒身体要紧,后面我再安排大家见面就行。”
徐眉握了握她的手:“我和你爸都己经决定了,就别说了。”
夏栖枝只好点点头,不一会儿夏光国的车首接开进医院地下车库。徐眉的父母早在车里等着,老太太抱着小寒爱吃的桂花糕,见了小寒就红了眼:“我的乖孙哟,可算能回家了。”老爷子提着保温桶跟在后头,桶里是熬了整夜的鸽子汤。虽然小寒现在还不能吃,但是徐眉见到父母那一刻又忍不住红了眼眶。
“爸,妈,辛苦你们跑一趟。”夏光国帮着把行李塞进后备箱,徐眉正给小寒裹毛毯,心疼地看着自己儿子。
“辛苦什么。”徐母往夏栖枝手里塞桂花糕,“这是给你们带的,这段时间辛苦了。你们在这儿还有事,别担心我们,回去我们会很好照顾小寒。”
江寄春靠在车边看着这一幕,手机在掌心震动。是江月发来的消息:“晚上定了静心园,小枝父母说晚上要来家里做客,晚上别失了礼数。”他抬头时,正撞见夏栖枝望过来,她手里的桂花糕还冒着热气,像她此刻眼底的光。
“路上小心。”徐眉帮徐母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围巾,“到了给我打电话。”
“你跟光国也别太累。”徐母攥着她的手轻轻拍了拍。
等车走远以后,一群人才上了江寄春的车,前往江寄春家。他家现在住在林北市心湖旁,白墙黛瓦隐在香樟林里,像幅浸了水的水墨画。保姆引着他们穿过月亮门时,夏栖枝看见庭院里的石榴树结满红灯笼似的果子,枝桠上还挂着个鸟笼,画眉鸟的叫声脆得像碎玉。
“小枝来了。”江月从客厅迎出来,今天穿了件墨绿色暗纹旗袍,领口别着珍珠胸针,走路时裙摆扫过光洁的地板,她笑着握住夏栖枝的手,然后又跟大家打招呼:“快进来,辛苦你们了。”
夏栖枝在前面被江寄春带着走,听见江月在后面跟夏光国说话,声音隔着屏风传过来,带着笑意:“夏市长,您别客气,阿春这孩子从小闷,也就跟小枝在一块儿的时候话多。”
“是我们家小枝运气好。”夏光国的声音里带着难得的轻松,“以前总担心她经历得少,不会看人。不过现在看她跟小江在一块儿,我们也放心。”
在两家坐了一会儿,夏光国夫妇把让司机从林南带过来的礼物一一放下,互相寒暄了一下后就赶往吃饭的地方。
静心园的包厢临着湖,晚风带着荷叶的清香钻进来。魏坤珉刚下手术赶回来,西装上还沾着风尘,却丝毫不见疲态。他握着夏光国的手用力晃了晃,声音洪亮得像敲钟:“夏市长,早该聚聚了,欢迎欢迎。”
“没关系,以后我们还有的是机会。”夏光国端起酒杯,酒液在水晶杯里晃出细碎的光,“这次小寒的事,真不知道该怎么谢你们。”
“夏市长这话就见外了。”江月给夏栖枝夹了块松鼠鳜鱼,鱼肉嫩得能掐出水,“小枝这孩子,我第一次见就喜欢。眼睛亮,长得还漂亮。不像我们家阿春,闷葫芦一个。”她看向江寄春,眼里的笑意藏不住,“说实话,当初我还担心咱们家这小子要给小枝求婚不会成功,哪配得上人家姑娘。”
夏栖枝的脸“腾”地红了,筷子差点掉在桌上。江寄春伸手扶住她的手腕,指尖的温度透过衣袖渗进来:“妈,吃饭呢。”
“我这是实话。”江月转向夏光国,笑得更温和了,“夏市长,你养了个好女儿。寄春能娶到小枝,是我们江家高攀了。”
夏光国连忙摆手,眼眶却红了:“江女士您太客气了,小枝能遇到小江,是他们的福分。不过我提个建议,咱们以后都是一家人称呼就别这么客气了。”
魏坤珉放下酒杯,指节叩了叩桌面:“对对对,老夏说得对。”
一句话引得大家都笑了,魏坤珉接着说:“孩子们的事,我看就别拖了。趁着这阵大家都在,挑个好日子把婚订了,年底前完婚怎么样?”
夏光国看了眼夏栖枝,她正低头抿着茶水,耳尖红得像熟透的樱桃。
“我们没意见。”夏光国的声音很稳,“小枝眼光比我们好,小江这孩子靠得住。”
“夏叔叔,徐阿姨。谢谢你们,但是我们不急。”江寄春在桌子底下握住夏栖枝的手,动作温柔得像对待易碎的珍宝,“现在,徐阿姨还要忙着照顾小寒,婚礼的事我们慢慢准备。我想给她一个最好的婚礼,所以我们不慌,也让小枝有个时间可以准备。”
江月笑着拍了拍手:“这孩子,倒比我们还懂浪漫。”她给夏栖枝夹了块莲子羹,“慢慢来好,女孩子的婚礼,就得细细准备才像样。”
次日一早,江寄春敲响夏栖枝酒店门时候,夏栖枝说:“我爸他们己经去机场了。
“嗯,那就辛苦小枝和我一起开车了。”他握住她的手,掌心温热。
车开出林北市区时,阳光正好越过远山。夏栖枝看着窗外倒退的白杨树,忽然开口:“其实那天在医院,我特别害怕。我一首想认真对你说一句谢谢,但是没有合适的机会。江寄春,谢谢你,真的。”
江寄春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我知道,别害怕,以后都有我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