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给这姑娘抓起药了,“我给姑娘抓了十天的药,十日后你就拿着这方子去药铺或者来我这里抓药都行,你至少要吃上一个月的药。”
“多谢。”
姜青时把药包好,递过去,道:“主要还得看你自己,平时多注意身子,吃得好些。”
那姑娘抿着唇瓣,点点头,小声问:“多少钱?”
姜青时想了下,道:“一百铜钱。”
那姑娘拿出荷包,把钱倒在柜台上,小心翼翼数着,然而不管怎么数,显然都是不够的,姜青时随手抓过几枚铜钱,道:“够了。”
那姑娘愣住,而后意识到什么,朝着姜青时一拜,道:“谢谢。”
姜青时点点头,然后嘱咐几句,在姑娘拿起药包后,她突然想到什么,从柜台下的抽屉里拿一个油纸包,塞到她怀里。
“这是?”
姜青时摆摆手,道:“送你了,一个人藏着吃,别傻乎乎跟你家里人分享,他们吃好东西的时候也不见得会给你。”
那姑娘不知该怎么办了,最后只能又是一拜。
等这姑娘出去后,姜青时轻轻一叹,把挣得几枚铜钱丢进装钱的抽屉里。
又做了一笔亏本买卖啊。
不过也正常,行医不是做生意,姜青时己经习惯亏本了。
夜近白懒洋洋地后院走出来,走到柜台后面,一拉抽屉,大叫一声:“啊啊啊,我的肉干呢?”
姜青时嫌吵,捂了捂耳朵,道:“吵什么啊,我送人了。”
“你怎么这样!”夜近白气鼓鼓地盯着她。
姜青时从抽屉里摸出一枚碎银子给他,道:“去买自己想吃的,别吵。”
夜近白顿时喜笑颜开,捧着碎银子就走了。
姜青时往椅子上一躺,继续看起医书来。
她并没有放弃医治玉君晚,于是买了很多医书,一有闲暇便仔细研读起来,希望能找到类似的例子或者良方,然而事与愿违。
一般而言,人会变成傻子是因为受到重伤,导致颅内有淤血,但玉君晚身体很好,没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
谢若璃说是因为受到了惊吓才变成这样的,难不成,是心病?
姜青时一下挺首腰。
对啊,玉君晚这个明显是心病啊。
但也不对劲啊,如果是心病,从古至今也只是会让人性情大变,比如从乐观开朗变得沉默寡言,乃至于成为哑巴,又或者变得性格冷漠,从没有出现过把人变成傻子的啊。
是谢若璃隐瞒了什么?
还是说,发生了什么是谢若璃都不知道的?
姜青时越想越头也疼,索性彻底往椅子上一瘫,用医书把自己的脸盖住,打算眯一会儿。
然而没过多久,她就被一阵脚步声吵醒,把书放下来,首先入目的是耷拉着眉眼的夜近白。目光一转,他身后还跟着几个随从以及一位戴着帷帽的女子。
姜青时眼皮子一跳,瞪着夜近白,道:“你干什么了?”
夜近白小声道:“我去买书,遇上那个什么徐家的孙子,他说了些莫名其妙的话,然后就开始摸我,我就打了一下他的手,谁知他就让随从抓我。”
姜青时心一提,连忙打量着夜近白,“你没事吧?”
夜近白摇摇头,道:“这位姑娘出手,把我救了。”
姜青时将目光落在那穿着流云纹交领襦裙的女子身上,起身对着她一拜,道:“多谢姑娘救了我家伙计。”
女子嗓音温柔,道:“姑娘不必客气,书铺本就是求知问文的地方,哪儿能被这些腌臜事沾染呢?”
徐礼身份高,这女子能够轻而易举救下夜近白,想必身份也不简单。
姜青时不太想和权贵牵扯,但是对方毕竟救了夜近白,她也不能什么都不表示,于是便问:“敢问姑娘芳名?在下改日好备厚礼登门道谢。”
那女子没有首言,估计是碍于有外男在场,她只是温声道:“姑娘客气了,那书铺本就是我家的产业,这位公子在里面遇见不堪之事,本就是我等之责,何谈道谢?”
那这几人跟着夜近白来干什么?
姜青时把目光瞥向夜近白,后者干巴巴道:“我弄坏了一本书,赔不起。”
姜青时恨不得把手里的医书砸到夜近白脸上,她强压着怒火,问:“多少钱?”
“一两银子。”姑娘身旁的伙计开口。
姜青时险些把“讹诈”二字脱口而出,什么破书这么贵?
那伙计道:“这是皇城中畅销的话本子,纸张造价不菲,而且这位公子又买了别的话本子,零零散散加起来,正好一两银子。”
姜青时也不好说什么了,乖乖给钱赔罪。
夜近白缩着脖子不敢吭声,把怀里的话本子抱得紧了一些。
然而姜青时赔了钱,却有几人留了下来。
姜青时看向那姑娘和她身边的丫鬟,不解道:“姑娘有什么事吗?”
这姑娘温声道:“姑娘是大夫吗?我的一位侍女病了,能请您去府上看看吗?”
不是要债的就好。
姜青时松了口气,道:“可以。”
她收拾好东西,便和这姑娘一起出了门,夜近白下意识要跟上去,却被姜青时叫住。毕竟他如今是人形,若是让外人看见了,对这姑娘的名声不好。
“你留在医馆看家。”
夜近白想着自己留下就能看话本子了,于是忙不迭点点头。
医馆外头停着一辆马车,姜青时跟着那姑娘一起上了马车。
不多时,马车便停了下来,姜青时随着姑娘下了马车,抬头一看,只见匾额上写着“江府”二字。
姜青时看向那姑娘,有些诧异。
不会这么巧吧,这里不会是江怀星的家吧?
不过能有这般气派的府邸,寻常的百姓家可做不到,只能是百年世家江氏。
江氏乃是书香世家,家中有好几位大儒,桃李满天下,家主曾任帝师,族中子弟多在翰林院和国子监任职。
姜青时随着这位姑娘进入府中,绕了好久才到后院,期间经过族中学堂,能听见朗朗的读书声,姜青时那时远远瞥了一眼,发现全是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