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路程越发艰难。
海拔不断升高,空气稀薄到连马匹都开始喘粗气。风雪成了常态,能见度有时不到十步。更糟的是,冰尸出现的频率越来越高,从最初的夜间骚扰发展到白天也敢在远处尾随。
第七天傍晚,当车队艰难地翻过一道山脊时,领路的护卫突然发出警报。沈远山催马向前,看到前方的岩壁上刻着一个巨大的标记——半朵莲花被锁链缠绕,与先帝地图上的标注惊人地相似!
"这不是雪魂族的符号。"玄诚子仔细检查后说,"刻痕至少有三十年历史了,用的是特制的工具..."
周子琰突然倒吸一口冷气:"这是先帝的私人暗记!我在宫中古籍阁见过类似的印章!"
众人震惊不己。如果这标记真是先帝所留,那么三十年前他走的就是这条古道,而且很可能也遭遇了冰尸的追击。更耐人寻味的是,标记的位置正好指向一条隐蔽的小路,蜿蜒通向两座雪峰之间的峡谷。
"要改道吗?"护卫队长问道,声音因寒冷而发抖。
沈远山展开先帝的地图对比。羊皮纸上,那条小路被特意用红墨水标出,旁边还有一行小字:「双峰之间,真门所在」。
"走小路。"他决定道,"既然是先帝的选择,必有道理。"
转向小路后,地形变得更加险峻。有些路段宽度不足三尺,外侧就是万丈深渊。护卫们不得不下马,用绳索将马车一辆辆小心牵引过去。风雪越来越大,像是有意阻挡他们前进。
就在最狭窄的一段路上,灾难发生了。领头马匹突然受惊,前蹄打滑,连带后面的马车也向悬崖倾斜。尽管护卫们拼命拉拽,还是有三分之一的补给品滑落深渊,包括大部分火龙草和三分之一的紫灵香。
"完了..."护卫队长跪在雪地里,绝望地看着消失在山雾中的补给,"没有这些药材,我们撑不到圣地..."
沈远山扶起他:"别慌,先清点剩余物资。"
清点结果令人忧心——防寒药材只剩五天量,食物勉强够一周,最要命的是治疗冻伤的特效药几乎全部丢失。在这样的极寒环境中,没有防冻药,轻微的划伤都可能发展成致命坏疽。
"我们得折返吗?"一个年轻护卫小声问,他的耳朵己经出现了冻伤的迹象。
"不。"周子琰斩钉截铁地说,"回头己经来不及了。根据地图,再走两天就能到达雪魂族的前哨站,那里应该有补给。"
沈远山赞同弟弟的判断。他亲自为冻伤的护卫处理伤口,用最后一点药膏混合自己的龙纹之力,暂时稳定了伤势。
夜幕降临前,他们在背风处扎营。为了节省药材,只点燃了一小堆掺有紫灵香的篝火,大家紧挨着取暖。安安被安置在最中央,冰魄碎片在黑暗中像盏小蓝灯,映照着孩子平静的睡颜。
林小荷借着微光记录当天的观察:"...体温波动加剧,但生命体征稳定。值得注意的是,每当路过特定地形(如冰桥、岩缝)时,冰魄碎片会与安安的龙纹产生短暂共鸣..."
沈远山坐在妻儿身旁,听着外面呼啸的风声。自从看到先帝的标记后,他心中一首有种奇怪的感觉,仿佛被某种无形的线牵引着。更奇怪的是,掌心的龙纹在经过标记时曾短暂地灼痛,像是感应到了什么。
"想什么呢?"林小荷轻声问,头靠在他肩上。
"想先帝当年走这条路时的情景。"沈远山握住妻子的手,"他一个人,没有龙纹之力,是如何对抗冰尸和极寒的?"
"也许..."林小荷沉思道,"他当时并非独自一人。"
这个想法让沈远山一怔。确实,先帝的地图上有些标记不像是匆忙留下的,而是需要时间精心绘制。如果他有向导...
"雪魂族内部有分歧。"沈远山喃喃自语,"三十年前帮助先帝的,可能就是霜月所说的'开放派'..."
夜渐深,风雪声中似乎夹杂着别的动静——细碎的、像是冰晶相互摩擦的声响。沈远山悄悄掀开帐篷一角,看到远处的雪坡上有蓝光闪烁,隐约组成一个环形。那不是冰尸的幽火,而是更加有序、更加智能的光点排列。
有人在监视他们。不是冰尸,而是活人。很可能是...雪魂族。
沈远山放下帐帘,没有惊动其他人。无论对方是敌是友,明天自会见分晓。现在,他需要休息,为最后的冲刺积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