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泉行宫的硫磺味裹着尸臭,董玮的虎符贴在铁笼栏杆上,裂纹中渗出的荧绿液体竟与笼中干尸额间的玉蝉共鸣。他强忍着胃部翻涌凑近细看,那具穿着怪异"皮甲"的尸身左手紧攥半卷帛书,焦黄的纸页上画着类似齿轮的图案——正是他在现代实验室见过的机关草图。
"这甲胄…"公孙策的竹镊挑起一片龟裂的皮料,在烛火下透出金属光泽,"《考工记》载'金丝嵌革'之术,但此物编织手法非中原所有。"他的折扇忽然指向尸身脖颈处的烙印,"契丹狼卫的黥刑,但多了一道月牙痕——是西夏死士的标记!"
展昭的剑尖挑开尸身衣襟,暗红的里衬上密密麻麻的"准"字朱批刺痛双目。少年剑客的拇指无意识剑镡上的玉蝉:"庞玉在蓄养多国死士。"话音未落,殿顶突然传来瓦片碎裂声,十二枚毒蒺藜如雨落下!
"退后!"王朝的铁尺舞成光幕,马汉的佩刀劈开窗棂。一道黑影从破口掠入,蹀躞带上的鎏金蝉撞出清脆声响。张龙的铁链缠住来人右腿,却见其突然反手撕开面皮——人皮面具下是张布满蛊虫的脸!
"是药人!"公孙策的药粉在空中炸开青雾。赵虎趁机掷出铁蒺藜,暗器嵌入药人太阳穴的瞬间,其头颅如熟透的瓜果般爆裂,钻出的蛊虫竟在空中拼出北斗阵型。
包拯的银针穿透阵眼处的蛊虫,钉在殿柱的《温泉赋》碑文上:"这碑文有蹊跷!"他的指尖抚过"天圣三年"的刻痕,"'温泉水滑洗凝脂'的'洗'字,笔锋多出三道逆勾——是庞太师批文的习惯!"
董玮的虎符突然灼痛。他循着感应掀开碑座石板,暗格里躺着的青铜蟾蜍双目圆睁,口中衔着半枚带血的铜钥匙。当钥匙插入铁笼锁孔时,笼底突然塌陷,露出深井中浸泡的三十六具新尸——每具尸身都套着禁军轻甲,但靴底沾着江南特有的红泥!
"西郊大营的军靴,上月才换的北疆牛皮底。"王朝拾起半片靴底,粗粝的指腹擦去血污,"这针脚…是苏州绣娘的手法。"他的瞳孔突然收缩,"三年前押送贡品的禁军,曾在苏州停留半月!"
马汉的刀鞘突然压住井沿:"井壁有抓痕!"他蘸取青苔上的黏液嗅了嗅,"是漠北狼毒混着岭南蛇涎…有人在用活人试药!"
公孙策的折扇倏地展开。扇面绘着的《本草纲目》残页迎风轻颤:"狼毒遇蛇涎则成'牵机引',但需以人血为引温养百日…"他的竹镊突然夹起井底飘来的碎布,"这经纬…是内廷供奉的冰蚕丝!"
五更梆子声刺破死寂。展昭的剑气扫落殿梁尘埃,上百张悬垂的血绸如活物般蠕动,每片绸缎上都用金线绣着仁宗的生辰八字。包拯的《洗冤录》掷向血绸中央,朱砂写的"冤"字遇绸则燃,火舌中浮现庞玉的残影:"包大人可知,荧惑守心夜最宜…换天?"
董玮在井底摸到块冰凉的铁牌。当虎符贴上的刹那,铁牌显出一幅微雕——汴京九门的守军布防图,朱雀门的标记处,赫然刻着公孙策的私印!
"小心!"赵虎的暴喝声中,最后那具"禁军"尸身突然暴起。腐烂的手掌首取公孙策咽喉,指尖靛蓝的毒光映出包拯骤缩的瞳孔:"是湘西赶尸术!"
展昭的玉蝉剑贯穿尸身膻中穴,爆出的黑血却在空中凝成箭矢形状,首指西方。公孙策的药瓶在此时炸裂,青色粉末裹住毒血,在地上洇出个狰狞的狼头图腾——与庞玉折扇上的纹章分毫不差!
———晨雾漫入残破的殿门时,董玮发现铁牌背面刻着串数字——与他现代实验室保险柜密码完全相同。而井底暗流深处,隐约传来铁链拖曳的声响,混着类似蒸汽机的轰鸣……
公孙策凝视着井底幽光,折扇中暗藏的银针首次显出淬毒痕迹。而展昭剑穗上碎裂的玉蝉,正与西郊突然升起的狼烟遥相呼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