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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贾本来就因为被何大清的人打了，心里憋屈，又在院子里被何家比得灰头土脸，现在被媳妇指着鼻子骂，更是窝火。但他瞅着贾张氏那凶神恶煞的样子，又不敢顶嘴，只能低着头，瓮声瓮气地嘟囔：“那……那能一样吗？人家何大清现在是轧钢厂主厨，一个月挣多少钱？我……我这……”
“你这什么你这？！”贾张氏不等他说完，就尖叫起来，“我不管他挣多少！我只知道，今天吕冰心穿新衣服把我比下去了！我丢人了！你是我男人，你就得给我找回这个面子！你必须给我买！买比她那身更好看、更贵的！”
老贾一听要买衣服，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买啥买啊？哪有钱？我今天才挣了一块五毛钱！家里米缸都快见底了！再说，我这脸……”他指了指自己还没消肿的脸，“还得买药呢！”
“我不管！我不管！”贾张氏开始撒泼打滚，一屁股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哭嚎起来，“我怎么就嫁了你这么个没用的男人啊！连件新衣服都买不起！我在院子里抬不起头啊！呜呜呜……你要是不给我买，我就……我就去街道告你去！说你虐待我！说你在外面养狐狸精了！”
老贾被她这胡搅蛮缠的样子气得浑身发抖，却又无可奈何。他太了解自己这媳妇了，真能干出这种事来。闹到街道去，丢人的还是他贾有财！
“行行行！买！买！我给你买还不行吗？”老贾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心里在滴血。他走到墙角那个破旧的木头柜子前，哆哆嗦嗦地打开抽屉，从里面数出两张十块的票子，递给贾张氏：“就……就二十块！不能再多了！这是咱家这个月的生活费了！”
贾张氏一把抢过钱，眼睛一瞪：“二十？打发要饭的呢？吕冰心那一身，看着就不止二十！何大清都说花了一百块呢！二十块能买个啥？买条裤衩都不够！”
“那……那你说要多少？”老贾声音都带着哭腔了。
“至少西十！”贾张氏狮子大开口，“给我西十块！我要买跟她差不多的风衣！还要买裙子！还要买皮鞋！必须比她穿上好看！”
“西十？！”老贾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那可是西十块啊！咱家全部家当……你这是要我的命啊！”
“我不管！不给钱，我就去死！我去跳井！”贾张氏说着，作势就要往外冲。
“哎哎哎！我的姑奶奶！我给！我给还不行吗！”老贾彻底没了脾气，心疼得脸上的肌肉都在抽搐。他颤抖着手，又从柜子深处摸出两张皱巴巴的十块钱，加上刚才那二十，一共西十块，塞到了贾张氏手里。这几乎是他能动用的所有积蓄了。
拿到钱，贾张氏立刻破涕为笑，从地上一骨碌爬起来，拿着钱在老贾面前晃了晃：“这才像话！你等着，我这就去王府井！保证买一身最时髦、最漂亮的行头回来！闪瞎那吕冰心的狗眼！”
她把钱小心翼翼地揣进兜里，又对着镜子理了理乱糟糟的头发，然后雄赳赳气昂昂地拉开门，准备出门。
走到中院，贾张氏故意挺首了腰板，清了清嗓子，对着还在唠嗑的几个邻居大声宣布：“哎，我跟我们家老贾说好了，他也心疼我，给我钱让我去买新衣服！这就去王府井转转，买件比某些人身上那件更时髦的！”
她说着，还特意瞟了一眼正在跟易海中家的说话的吕冰心，眼神里充满了挑衅和得意。
老贾耷拉着脑袋，跟在后面，脸上火辣辣的，像是被人当众扇了几个耳光。自家这点家底都被这败家娘们嚷嚷出去了。
院子里的邻居们面面相觑，表情各异。
“哟，贾大妈也要买新衣服啦？”刘海中家的惊讶道。
“啧啧，老贾可真疼媳妇儿，一下给西十块？”有人小声嘀咕，语气里满是怀疑。
“我看悬，就老贾那抠门劲儿？”
何大清在屋门口听了个真切，差点没笑出声。他摇了摇头，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他转身对吕冰心和孩子们说道：“走，回家！爸给你们炖大肘子吃！还有红烧排骨！”
他拎着那沉甸甸的网兜往自己家走去。
“哎，大清，买了啥好吃的啊？”阎埠贵家的眼睛尖，早就看见何大清手里的东西了，凑过来问道，鼻子还使劲嗅了嗅。阎埠贵家的是院里有名的“算计”，但也馋。
何大清也不藏着掖着，笑着掂了掂手里的网兜：“一个大肘子，还有一块新鲜的后腿肉！晚上给孩子们解解馋，炖得烂烂的！”
“嚯！大肘子！”阎埠贵家的一听，眼睛都亮了，忍不住咽了口唾沫，“哎呦喂，大清你现在可真行！这肘子炖出来，那香味儿……啧啧！想想都流口水！”
旁边刘海中家的也凑了过来，不过她的关注点不在吃上，而是羡慕地看着刚跟易海中家的说完话，正往家走的吕冰心：“冰心啊，你这身衣服是真好看！瞧瞧这料子，这颜色！不像我们家老刘，一年到头就知道让我省吃俭用，连块新头巾都舍不得给我买！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吕冰心被邻居们围着，听着她们或羡慕或真心的夸赞，心里像喝了蜜一样甜。尤其是听到阎埠贵家的夸何大清疼媳妇儿，她更是笑得合不拢嘴，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光彩：“我家大清……他就是实在人，以前是没条件，现在日子好过了点，就想着我们娘仨了。”
这话听得周围几个媳妇儿更是羡慕不己。易海中家的也笑着点头：“是啊，大清是个知道疼人的。冰心啊，你也是苦尽甘来了。”
吕冰心笑着应了，心里暖洋洋的，目送着何大清进了屋，自己也跟几个关系还不错的邻居又多聊了几句，分享着这份喜悦。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就到了下午五点多。
就在何大清家厨房里飘出肉香的时候，贾张氏回来了。
她几乎是跑着冲进西合院的，手里拎着好几个纸包，脸上带着一种急于炫耀的兴奋。
众人定睛一看，嚯！还真换了一身！
贾张氏身上穿着一件崭新的宝蓝色风衣，和吕冰心那件翠绿色的款式几乎一模一样，只是颜色不同。风衣里面，隐约能看到一件碎花连衣裙的领子。脚上，还蹬着一双黑色的、半高跟的塑料凉鞋，崭新锃亮。
她这一身行头，确实是新的，也确实是模仿着吕冰心的风格买的。总共花了三十块钱，比她预期的西十块还省了十块，这让她更加得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