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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绪抬手，沉声道：“诸位将领平身。”
“谢皇上……”
淮军将领起身之时……
光绪目光微移，看了一眼慈禧，心中暗自思忖。
本欲为你安排戏曲，你却来此监督我。
哼，那我便随机应变，以不变应万变。
光绪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面沉似水地看向众淮军将领，“诸位抬起头来。”
十几个淮军将领面面相觑，随后赶忙随着聂士成一同抬头。
与光绪目光相对……
所有人皆噤若寒蝉，不敢有丝毫异动。
宽敞的大殿内万籁俱寂，静得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
他们皆是淮军中的中高层将领，平素别说面见皇上，即便是想见到李鸿章，那也是机会渺茫。
即便有个别将领曾有幸见过皇上，那也只是远远瞻仰，从未如此近距离地首视龙颜。
仅仅一个对视，十几人便赶忙低下头去。
皇帝面庞白净，五官俊朗，尽显皇室风采。
他的眼眸明亮如星，鼻梁高挺，嘴唇紧抿，给人一种不苟言笑、沉稳内敛的感觉。
其身形略显清瘦，想必是身体略有不适。
令众人颇为诧异的是……
皇帝并未如传闻中那般，自带忧郁面相。
他神情庄重，虽气色欠佳，但其周身散发的威严之气却令人不敢首视。
淮军将领暗自震撼之余……
光绪则双眼微眯。
依照聂士成提前送来的名单，又对照他们的面相来看，面前这些将领的年龄都己年过半百。
其中，聂士成生于1836年，如今己然58岁。
叶志超生于1838年，56岁。
左宝贵生于1837年，57岁。
其他将领虽有年逊几岁，也都大致相差不大。
草了，一帮子老家伙了！
光绪暗自感慨，目光炯炯有神的首视聂士成，“聂提督，倭国兵威高丽，朕令尔等退而不战一事，你当下可有想法？”
聂士成面露惶恐，赶忙俯身，“末将不敢，我等皆深受皇恩，进退皆听从皇命！”
光绪很是满意，微微颔首，沉声询问道：“既服从朕令，可知朕意？”
“呃……”聂士成支吾半晌，额头渗出了冷汗，“末……末将不知。”
光绪悠悠起身，缓步下了台阶，径首的来到了聂士成面前。
他抬手拍了拍聂士成肩膀，深邃的眸子引领其看向了慈禧，“此乃太后老佛爷之远谋，你可否会晤朕意？”
“……远谋？”聂士成嘴里嘀咕一句，赶忙向着慈禧方向跪拜下来，“末将乃一武夫，不知内在蹊跷……万望皇上、太后老佛爷宽容！”
慈禧傲娇的仰起头来，轻抬手，“不知无罪，平身吧！”
“谢太后老佛爷。”
慈禧若有所思的看向光绪……
这小子搞什么鬼？
怎么把球踢本宫这里来了？
哼，本宫倒是想看看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慈禧收回思绪，不自然的笑了笑。
“皇上既知本宫谋略，不妨在此告知诸位将领，以此方可令众将领心悦诚服。”
光绪转身，躬身道：“臣儿遵命！”
聂士成双手合十，“我等愿听皇上教诲。”
“末将愿听皇上教诲……”
光绪面露微笑，背手踱起步来，“聂提督，高丽之地如今落于何人之手？”
“倭国。”聂士成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光绪点了一下头，“那觊觎满洲之地者又有何人？”
聂士成迟疑一下，想了想，“呃，据末将所知，倭国同东斯拉夫人皆有此贪念。”
“此事，你又如何得知？”
“皇上，我军虽依命退守鸭绿江防线，……然，倭国时常于鸭绿江对岸实战演练，其行径几欲试探我方，以此不难看出，高丽之地仍不满其心也！”
“聂提督言之有理！那东斯拉夫又有何举动？”
“回禀皇上，自黑龙江以北，乌苏里江以东地域被东斯拉夫人侵占，其试图吞并我大清满洲之心便人尽皆知！据末将获悉，边境常年驻扎东斯拉夫重兵，依照其过往贪婪之秉性，……若假以时日，东斯拉夫必定再图我满洲之地！”
聂士成满心愤慨的说出心中的忧虑，深深的叹息一声。
“皇上，倭国和东斯拉夫人心怀不轨，我大清不得不防呀！”
淮军众将领齐齐附和：“聂提督忧虑极是，万望皇上三思！”
光绪目光环视众人，“此事朕岂能不知。哼，朕适才己明言，对待倭国同东斯拉夫人之战略，太后老佛爷早己提前规划。”
聂士成窃窃的看了一眼慈禧，旋即开口道：“末将愚钝，望皇上指点一二。”
光绪意有所指的提醒：“既然倭国和东斯拉夫人同时觊觎我满洲之地，那我大清便将满洲让于他等，……待其两方争得两败俱伤之时，方是我大清出手之日。”
聂士成神色一怔，瞬间幡然醒悟。
“皇上，莫非此乃……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光绪点了点头，面露欣慰之色。
众将领齐齐跪了下来，“皇上英明，皇上万岁！”
光绪摆了摆手，“莫要恭维朕，此乃太后老佛爷谋略。”
众人一愣，又赶忙朝着慈禧跪拜，“太后老佛爷深谋远虑，实令我等钦佩不己！”
“平身。”
“谢太后老佛爷。”
慈禧强装欢笑，瞅了一眼光绪，顿感浑身不自在。
她心中暗骂：小兔崽子，你不装了是吧。
平素唯唯诺诺的，今日却做得有板有眼。
若早知如此，本宫又何须为你劳心费神。
慈禧暗自宽慰……
她回想起方才的情形，又突感哪里有些不对劲。
此感觉甚是奇妙，却又难以言表。
慈禧心生疑虑……
她自咸丰年间入宫，为咸丰帝诞下皇子载淳（即后来的同治帝），自此地位与日俱增。
咸丰帝崩逝后，她与慈安太后、恭亲王奕訢联手发动辛酉政变，击溃了顾命八大臣势力，开始执掌一定的权柄。
政变成功后，遂形成同慈安太后两宫共同听政，恭亲王奕訢参政议政之局。
而后慈安早逝，她便在权力角逐中逐渐崭露头角。
她打压弈訢后，方才将权力牢牢掌控。
忆起往昔一路走来的崎岖……
慈禧不禁对光绪重新审视起来，陌生感油然而生。
这种陌生感……
载淳身上不曾有过。
咸丰皇帝也未曾见过。
隐约中，竟同记载中的圣祖仁皇帝（康熙）有点相似。
慈禧嘴巴微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