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宋昭踏入太和城的那个夜晚,东川城内风云突变。
“报!”
一名传令兵疾步闯入城主府,单膝跪地,声音中带着难以掩饰的急切:
“曹将军,西北军械库突发大火!”
曹雪阳闻言,瞬间站起,果断下令:
“速速召集所有人,前往西北军械库救火!”
言罢,两人身形一闪,己向西北军械库的方向疾驰而去。
此刻的城主府,除了寥寥数名守卫,只剩下躺在病榻上的鲜于仲通。
就在这时,一个黑影悄无声息地翻过城主府的外墙,巧妙地避开了巡逻的守卫,蹑手蹑脚地潜入了鲜于仲通的房间。
他轻轻关上房门,转身凝视着病榻上的人影,从身后缓缓抽出一把寒光闪闪的短剑。
“鲜于节度使,对不住了!”
然而,就在短剑即将刺下的瞬间,一只强健有力的大手猛然抓住了他的手腕。
“你是谁派来的?”
病榻上的鲜于仲通猛地睁开双眼,通天境的强大气场瞬间将黑衣人牢牢锁定。
黑衣人微微一愣,显然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措手不及。
但片刻之后,他眼神一凛,催动气息,奋力将短剑向下刺去。
鲜于仲通因伤势过重,难以抵挡,剑尖瞬间穿透了他的衣襟,刺入他的身体。
“你找死!”
鲜于仲通强忍剧痛,一脚踹开了黑衣人,随后挣扎着起身,与他遥遥对峙。
就这样,两人对峙了足足一刻钟。黑衣人见鲜于仲通的气息愈发微弱,心中不禁大喜,略带嘲讽地说道:
“不愧是一方节度使,倒是我小瞧了你!”
就在这时,鲜于仲通瞥见了门外的一道黑影,他黯淡的眼中闪过一丝光芒,大笑道:
“我一个行将就木之人,本就再无生机,你们又何必亲自来取我性命?”
“我们等不了了,不立刻杀了你,我们怎么将战败的责任都推到你身上?”
黑衣人嘿嘿一笑,摇了摇头说道。
闻言,鲜于仲通嘴角勾起一抹隐晦的笑意,随即又佯装大怒:
“你们到底是谁?粮道漕运的事,是不是你们搞的鬼?”
“告诉你也无妨,你要记住,秦有一个李,赵也有一个李,赵李可不比秦李逊色半分!”
黑衣人轻笑一声,挥舞着手中的短剑,继续说道:
“我这剑上涂有剧毒,再加上你原本的伤势,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
说完,黑衣人推开房门,准备离去。
“你走得了吗?”
就在房门开启的瞬间,一把横刀己经架在了黑衣人的咽喉之上。持刀之人,正是马麟!
“好一招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啊!”
黑衣人恶狠狠地瞪了两人一眼,发出一声惨叫,随后倒在地上,再无声息。
“怎么回事?”
马麟一惊,正欲俯身查看黑衣人的气息,却听到鲜于仲通虚弱的声音传来:
“他己经死了,你过来,我的时间不多了!”
“鲜于节度使!”
马麟连忙上前,在病榻前蹲下,焦急地说道:
“我这就去找郎中,你一定要坚持住!”
但鲜于仲通却紧紧抓住了他的手,气喘吁吁地说道:
“没用了,我己经不行了。接下来的话,你一定要记住!”
不等马麟回应,鲜于仲通便继续艰难地开口,声音虽弱,却字字铿锵有力:
“那人说,这背后是东李的算计。这东李你不要明白为好,只需要告诉宋昭一句话‘牧欲伐信,弼争虎地,立业隐患、人心浮动之地,有再现瓦岗之志!’”
说完,鲜于仲通彻底没有了生机,身体僵首,倒在病榻上。
“鲜于节度使!”
马麟将手指向鲜于仲通的鼻子下方探了一探,发现己经没有了呼吸,浑身震颤。随即跌跌撞撞地跑出房间大喊:
“快来人!”
......
第二日,身在太和城的宋昭收到了来自东川城的噩耗。
“什么,鲜于仲通就这么死了?”
李正己双眼圆睁,有些难以置信。虽然他对这位剑南节度使没有什么好感,但这样一位帝国的封疆大吏逝世还是太惊人了。
“他本来就没有多少日子可活了,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罢了。只是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南霁云皱着眉头,看着手上的信件,有些疑惑。
“李正己、南霁云,你们先去草拟战报,将这里的情况汇报给朝廷。”
坐在上首的宋昭揉了揉眉心,吩咐道:
“李晟、王乐觉,你们继续清点城中的物资。”
“那黑衣人的......”
南霁云抿了抿嘴,迟疑地问道。一名帝国将臣被刺杀可是大事,这势必会搅动朝堂。
“鲜于仲通记为大战伤重,不治身亡,所有人不要提黑衣人的事情,否则我们都难以收场!”
宋昭敲了敲桌子,平静地下令,似乎这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其实宋昭不说,也不会有人去触霉头。
有胆量刺杀一方节度使的势力一定权势滔天,甚至连圣人也颇为忌惮。
“遵命!”
“我们这就去!”
李正己等人纷纷拱手离开,去完成各自的任务。
整个大殿就剩下坐在上首的宋昭,还在敲着桌子。
咚咚咚!
随着敲击声在大殿内回响,宋昭的思路也渐渐开始清晰起来。
“牧欲伐信”,结合信中的“东李”,可以推算出是指战国时期赵国的李牧和秦国的李信。
“弼争虎地”,再加上“李”,就是西魏宇文泰八柱国之二的李弼和李虎。
“立业隐患、人心浮动之地?”
宋昭沉默半晌,苦恼地叹道:
“不愧是章仇兼琼的接班人,政治谜语玩得真好!”
整整一个时辰,宋昭都在大殿内徘徊,为了解这个谜语甚至开始翻阅南诏皇宫内的历史典籍。
虽然这里大多记载的是南诏国的历史,但也有少数中原的史书被收藏进他们的府库。
突然,他的眼神忽然注意到一本书中的大唐地图,瞬间锁定了一个地方:
河北!
“人心浮动、立业隐患,说的是窦建德的事情吗?”
宋昭双眼一眯,似乎谜底就在他的心中解开了。
当年高祖杀窦建德,间接刺激刘黑闼反叛。虽然最后被平定,但河北人心难服,成为历代大唐皇帝头痛的地方。
“那就是说这股势力在河北之地盘踞,那也就只有他们了!”
宋昭揉了揉肩膀,眼神犀利地看着地图上一点,沉声喃喃道:
“二李争天命?再现瓦岗?!想的挺好,但你们没那个实力!”
说完,宋昭拔出身旁的长剑,轻轻挑起信件,扔进了火盆中。
看着渐渐消失在火苗中的信件,宋昭将手中长剑奋力钉在地上,语气冷冽地自言自语道:
“想不到过了一百年,天命在李的谶语还有这么大吸引力。不过,你们现在还有隋末霸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