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赤岭大营中，王忠嗣和高适相对而坐，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凝重。王忠嗣面无表情地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然后放下杯子，不紧不慢地说道：
“达夫啊，你年纪轻轻就能当上一方节度使，实在是令人钦佩，高侃将军后继有人！”
他的声音很平静，似乎外面的大战与他毫不相关。
“大都督谬赞了！”
高适看着王忠嗣那副淡定自若的样子，心中的不安稍稍减轻了一些。
他知道，自己和王忠嗣被宋昭留下来驻守大营，这其中肯定有深意。虽然他并不清楚宋昭的具体想法，但看到这位军神如此沉着冷静，他的心里也渐渐有了底。
沉默片刻后，高适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
“刚刚斥候来报，哥舒大人和崔副节度被敌军追击得很紧，我们要不要派兵去接应一下？”
他的声音很低，似乎生怕打扰到王忠嗣的思绪。
王忠嗣听了高适的话，微微皱了一下眉头，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他缓缓站起身来，走到营帐的门口，凝视着远方，若有所思地说道：
“哥舒翰对你有知遇之恩，崔乾祐与你情同手足，你想要去接应他们，这也是人之常情。”
就在高适不知所措之际，王忠嗣的声音再次传来：
“等着就好，他们不会有大事，而我们还要等一个人。”
“谁？”
高适的话音刚落，一名卫兵就闯进来传信：
“高安西请求进帐！”
“让他进来。”
......
另一边，大唐左右军成功地脱离了激烈的战场，重新会合在一起。
在哥舒翰和崔乾祐的组织下，将近十万大军终于又一次整齐地列阵完毕。
“要不是他们没有追击我们，我们恐怕很难有机会重新组织军队。”
崔乾祐心有余悸地说道，他的声音中还带着一丝颤抖。显然，刚才的战斗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让他至今仍感到后怕。
哥舒翰也深有同感地点了点头，他一边擦去额头上的汗水，一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感慨道：
“是啊，我们麾下的老兵在之前的战斗中损失太多了，而新兵们又还没有经历过如此大规模的战事考验。这帮新兵跑的太快了，居然让老子给他们殿后！现在我总算是明白为什么要让我们脱离战场了！”
在经历了这场惊心动魄的大战之后，哥舒翰对宋昭的意图有了更深刻的理解。
剑南之战中，剑南军遭到藏诏联军的狙击，损失异常惨重。而陇右的神策军在与悉诺逻恭禄的激战中，同样也遭受了不小的损失。
因此，这十万大军中，至少有一半都是从未经历过大型战役的新兵，更别提像今天这样如同炼狱一般残酷的战斗了。
不是百战老卒，面对这种大场面，不害怕是不可能的。一旦局势稍微不利，这些新兵就会成为溃败的导火索，导致军心崩溃！
“嗯，我在撤退的时候也发现了，有相当一部分新兵把这当成真正的溃败，差点就误了大事！”
崔乾祐一脸凝重地说道，同时用力地点了点头，表示对哥舒翰观点的赞同。
哥舒翰眉头微皱，沉思片刻后，突然开口问道：
“所以，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
他一边说着，一边缓缓地从怀中掏出一首藏在手心的纸条。
崔乾祐见状，似乎心有灵犀一般，也紧跟着从自己的怀中取出一张纸条。两人对视一眼，然后不约而同地将纸条在彼此面前铺展开来。
当他们看清纸条上的内容时，都不禁露出惊讶的表情。
两张纸条上竟然写着完全相同的字：
“见北方火起，蒙藏大军溃退，全力追击！”
而蒙藏的大非川军营就在北面！
......
就在同一时间，十万唐军正身陷三十万如汹涌潮水般的蒙藏大军的重重包围之中，苦苦鏖战。
蒙藏大军的攻势异常凶猛，犹如惊涛骇浪一般，源源不断地冲击着唐军的军阵，让人喘不过气来。
“薛嵩，快率领长枪阵向前推进，一定要顶住之后的骑兵冲击！”
张守珪在砍倒一名蒙藏士兵后，毫不犹豫地高声下达命令，同时镇定自若地指挥着整个军阵。
就在刚才的骑兵冲击中，竟然有数百名凶悍的骑兵成功冲破了唐军的防线，如饿虎扑食般首扑他所在的指挥中枢。
说时迟那时快，南霁云和薛嵩率领的弓兵反应迅速，他们当机立断，毅然舍弃手中的弓箭，迅速拿起长枪，驰援张守珪。
若不是他们及时赶到，恐怕张守珪这位身经百战的大将就要在这瞬间被敌人斩首了。
“悉诺逻恭禄，竟然让老子吃了这么大一个亏！不过，你别得意得太早，我绝不会让你好过的！”
张守珪的眼中突然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高声下令：
“南霁云，立刻去调动李正己的弩兵前来支援！记住，要带上他们所有的武器！”
南霁云听到命令后，稍稍一愣，似乎对这个要求感到有些诧异。但他并没有多问，而是迅速反应过来，重复了一遍张守珪的命令：
“全部武器？”
然后，他毫不迟疑地挥动马鞭，驱使着战马如离弦之箭一般朝着后方疾驰而去。
在战场上，弓兵和弩兵都是至关重要的力量，通常在近战中被严密保护在军队的后方。
他们虽然在近战时不在其他兵种之下，但最好不要消耗在这种厮杀中。若非局势紧急，前方的防线被击垮，南霁云绝对不会轻易让自己的弓兵上前线冒险。
既然蒙藏的进攻暂时停止，张守珪为何要在这个时候调弩兵上前。
毕竟，目前看起来蒙藏似乎并没有马上再次发动攻击的迹象。
尽管心中充满疑虑，但南霁云还是忠实地执行着张守珪的命令。
当他终于抵达弩兵所在的位置时，他的目光被那些武器所吸引。
刹那间，他心中的所有疑惑都烟消云散了。
有此神兵，那些蒙藏铁骑将会被无情地撕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