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也奇怪,其他人的诗,最低的不是三分就是西分 ,可陆缺的诗,最低都有五分,最高七分。
五首诗三首五分,一首六分,一首七分。
加上五首诗的分,一共三十三分。
这意味着,他只写了五首诗,就排在第三了,比第二只差一分。
而且五首诗,还都是一个类型。
这其中当然有他诗写得还不错的原因,但更大的原因,还是他的身份。
陆缺既是今年的解元,又是朝廷官员,还是百香斋的老板。
经过两个多月的宣传,百香斋在杭州己经相当有名气了,许多人都知道。
二楼三坊六瓦子中,更是超过一半都与百香斋有合作。
妥妥的年少有为加多金。
陆缺本人又模样俊朗。
都是给人睡,为什么不选个身份显赫,模样俊俏还有钱的呢?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姑娘们也不例外,正是冲着这个原因,所以很多姑娘都给陆缺的诗打了分。
打分的时候,不少姑娘还都冲陆缺眉目传情,暗送秋波,希望能得到他的青睐。
但也是由于这个原因,惹得许多人心生嫉妒,觉得陆缺这第三名,名不副实!
听到议论声响起,孔端礼急忙出来镇场。
“各位才子,稍安勿躁,规矩是之前就立下的,以评分论高低,有才子不服,大可出来作诗,将你们不服的人压下去,私底下议论,实在有失风度。”
孔端礼的话一出口,议论声确实小了许多。
但并未全消。
“六公子息怒,不是我们非要在私下议论人,只是明明有人写得更多更好,得到的分却不高,姓陆的只写了五首,就排到第三,未免太不公平了。”
姓陆的?
陆缺入场这么久,还没人敢这么称呼他,他得看看是谁。
别误会,他可没想打击报复这人,只是好奇是谁罢了。
一眼看去,见说话的是一个头戴方巾,中等身材,阔面大耳的男子,看起来有三十来岁了,也是个读书人。
陆缺想来想去,对此人都毫无印象,更没得罪过,猜想难道是个愤青?
单纯的听了谣言就忌恨自己?
陆缺正想着,突然听到另一个声音响起。
“就是,他写得少,得分高也就罢了,堂堂解元,写的竟全是竹枝词,难道除了竹枝词,别的都写不出来?说出去,也不怕让人笑话!”
这声音挺耳熟,但是是从二楼传上来的,陆缺抬头往声音传过来的房间一看,只见窗帘被掀起,露出一个熟悉的面孔。
朱孚!
陆缺瞳孔微微收缩。
想不到对方今天才被放,晚上就来参加百花诗会了,还真是有闲情雅致,看来在提刑司的日子过得还不错。
随着朱孚话音落下,又有一道声音响起来:
“说来也是可笑,解试前三,解元,亚元,经魁,如今排名竟颠倒过来了,刘兄和周兄的学问倒是不分伯仲,就是陆兄的学问看起来,像是有所欠缺,或许陆兄文章写得好,才拿了解元?”
说这话的是个高瘦男子,和先前的方巾男子站在一起。
他们所处的位置,都在朱孚的窗户下,一斜眼,就能看到朱孚。
事实上,他们两人说话的时候,都斜了好几次眼。
私底下议论陆缺的不少,但敢这么指名道姓说陆缺的,只有这俩,不过有朱孚在的话,陆缺倒也想得通原因。
这俩应该都是朱孚的狗腿子,见到自己的诗不能服众,借机跳出来想羞辱自己。
“楼上的朱二公子我认识,不知这两位兄台高姓大名?”
陆缺朝他们拱了拱手。
“好说,杭州李东。”方巾男子抱拳道。
高瘦男子也说出了名字:“徐景。”
陆缺点点头,又问道:“不知李兄写了几首诗,得了几分?”
听到这个问题,刚才还趾高气昂的李东,神色顿时有些不好看了,但这么多人望着自己,也不能不说话。
“两首,三分。”
“那这位徐兄呢?”
徐景的脸色也不太好看,不情不愿的道:“一首,两分。”
“呵呵。”
陆缺笑了。
“我说,谁的裤裆没栓紧,把你俩玩意儿给露出来了?”
陆缺突如其来的话,让两人傻了眼。
“一个两首诗三分,一个一首诗两分,是我我都不好意思说,我的诗有别人质疑的份儿,有你俩质疑的份儿?”
陆缺说完,又看向二楼的朱孚:
“再说这位朱二公子,你大字都不认识几个,还说我一首写竹枝词让人笑话,你知道什么是竹枝词吗?你听过几首竹枝词啊,都别说诗了,就竹枝词这三个字你写得明白吗?”
“回答我!”
嚯!
所有人都以为陆缺顶多只是反驳几句,没想到他开口就骂人,而且说话这么不讲究。
傻眼的何止李东和徐景,不少人都愣了。
当然,更多的人还是觉得好笑,纷纷笑出了声。
谁也没想到,陆缺看起来风度翩翩,骂起人来,却这么另类。
连姑娘们都忍俊不禁。
叫谢阿蛮的那位姑娘,就笑得很大声。
两人挨了骂本就觉得羞耻,听到笑声,更是无地自容。
想说什么,憋了半天也没说出来。
倒是朱孚十分气愤,他虽然不学无术,但也读过些书,陆缺竟说他大字不识几个,简首是奇耻大辱。
“姓陆的,你凭什么说我不识字!”
“哟!识字啊?厉害厉害!”
陆缺说着,给朱孚鼓起了掌,一脸钦佩。
“哈哈哈哈哈.......”
这一幕看起来,比先前更为滑稽,许多人都抑制不住的大笑起来。
只有朱孚一张脸通红,自己明明解释了,可感觉还不如不解释!
“粗鄙!”
“简首有辱斯文!”
这时,李东和徐景也反应过来,纷纷痛斥陆缺。
不过周围笑声太大,根本没人在乎他们说的是什么。
孔端礼被请来主持这场诗会,目的就是镇场子,他之前就说了,有不服气的,写诗比过去就完了,自己写不出来,还要质疑别人,自己打了招呼还不听,这不是存心给他添乱吗。
他心里对这三人也很不爽,也跟着笑了一阵,但他到底是司仪,也不能光顾着笑。
笑完,他急忙劝解道:“大家都是朋友,今日诗会,咱们写诗作词就可以了,不必有口舌之争,伤了和气,反为不美。”
孔端礼打着圆场,让大家都别说了。
陆缺嘲讽了三人一阵,见他们都不敢再说话,也懒得搭理他们,众人笑声消停后,他问道:“写诗环节有一个时辰,眼下还没有超时吧?”
孔端礼说还有两刻钟。
陆缺点头,跟自己估摸的差不多。
只要没超时,还想写诗的,都可以写。
“咱们玩归玩闹归闹,不拿诗会开玩笑,既然许多兄台都觉得我写得少,也不咋样,不该排在第三名,那在下就继续写。”
陆缺话刚说完,刚才受到羞辱的朱孚,声音又响了起来:“若还是竹枝词,陆解元倒也不必再写了,我们都听腻了。”
陆缺笑了笑:“朱兄不识字,就别乱翻书,我何时说自己还要写竹枝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