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首词:《临江仙·别离》
“鸠雨催成新绿,燕泥收尽残红。春光还与美人同。
论心空眷眷,分袂却匆匆。
只道真情易写,哪知怨句难工。
水流云散各西东。
半廊花院月,一帽柳桥风。”
“这词倒是不错!”
“哪里是不错,是相当好了!”
众人讨论着,第二首词也被念了出来。
第二首词的词牌是减字木兰花。
“烛花摇影,冷透疏衾刚欲醒。待不思量,不许孤眠不断肠。
茫茫碧落,天上人间情一诺。银汉难通,稳耐风波愿始从。”
“甚好,甚好!”
“我看来一般。”
“不懂不要瞎说,哪里就一般了?刚才那两首竹枝词,确实谈不上什么文采,但这两首词,确实做得不错,在下浅见,只怕比刘兄和周兄也不遑多让。”
“依我看,差得远......”
众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讨论着,倒是有些人好奇起写这西首诗词的人姓甚名谁,是何身份。
“杭州有这等才华的人,我不可能不知道。”
“是啊,难道是其他州县的才子,特意来参加诗会的?”
陆缺在每份文稿上都写了名字,但是写得小,孔端礼刚才虽然将文稿给人展示过,但太快了,没人看清。
此刻听到众人问起写诗之人的名姓,他再次看了一眼后,笑着说道:“这位才子姓陆名缺,不知大家可有认识的?”
孔端礼是外地人,才来杭州没几天,所以没听说过这个名字,话音刚落,只听一阵哗然声响起,下头首接炸开了锅。
“是他!”
“竟然是他,我还以为他不来呢!”
“我以为他怕了,不敢在人前露面,没想到竟然敢来参加百花诗会?”
“谁啊?”有人问道。
“不是吧,你连他都不知道?今年解试的解元啊!”
“哦,是他啊,我说怎么听着这么耳熟。”
“到底是解元,竟然一人做了两首诗两首词。”
“这有什么大不了的,刘兄周兄哪个不行,别说他们了,连我都行,这诗词要是别人所作,我还敬他有几分才华,若是此人所作,却有些配不上他解元之名了!”
“科举又不是只考诗词,万一人家文章策论写得好呢。”
“那可难说,这几日杭州城内关于他的质疑声大得很呐!只怕其中有些细枝末节,不被外人知晓。”
“这话说的,质疑声哪届解试没有?总有些考不上的妒忌别人考得好的,不过这恰好说明人家有才华,毕竟,不遭人妒是庸才嘛。”
见下面炸开了锅,孔端礼还有些奇怪,这人名气这么大?
一问才知,原来是杭州解试的解元,顿感十分意外,当即便道:“快快快,快请进来!”
要是解元都不能参加诗会,会场其他人都该出去了。
“哎,人家要进来了,赶紧收声,别再说了。”
听到孔端礼让人请陆缺进来,先前讨论的读书人中,立马有几人出言提醒朋友别再议论。
很多人都知道陆缺不仅是解元,还在放榜当天,就被朝廷封了官。
官位还不低,从八品。
如果对方只是个普通读书人,他们议论两句,得罪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以后不来往便是了,可人家有官身,得罪了可不是闹着顽的。
古话说穷文富武,杭州城内的读书人,家境富裕的只是少数,大部分人家庭都很普通,就是个吏员,他们也得罪不起,更别说是个正儿八经的官了。
心里再不满,也只能藏在心里,或者在背后议论两句。
果然,有人提醒,讨论声立马就小了许多,纷纷看向会场入口处,等着陆缺前来。
陆缺几人在外头等了片刻功夫,就见先前的壮汉走出来,邀他们进去。
进得第一道门,才发现这诗会的举办方还真不简单,原来整个会场不止他们看到的十几艘纲船,每艘纲船后面还有一艘,这会场的屏障是由两艘纲船并列,一共有三十多艘。
第一道门,只是过第一艘纲船罢了。
第二道门,则是第二艘纲船。
每一艘纲船都用木板连接,铺平道路,即便是二楼也是木板连着的,在上面走着,跟在城里逛街一样,一点都不晃荡。
陆缺早就写了词,所以这第二道门,他不用耽搁,进到里头后,还有一条五六丈长的甬道。
甬道进去才是会场,甬道两端,则是上楼的通道。
这百花诗会的会场是用纲船围着,中间以几百艘小船与木板连接成的平台,大部分与会的人都在平台上,但并不是所有人都会在这里。
百花诗会名义上是给读书人举办的,但参与百花诗会的可不止读书人。
还有富商,官吏,这些人既不斗诗,也不斗词,就是来看热闹的,当然,看完热闹,要是瞧中了哪个姑娘,或许也会出价争一争。
因为身份的问题,这些人许多都不便露面,二楼三坊六瓦子的主办方也考虑到了这个问题,所以准备了二楼和三楼的房间给这些不便露面的人。
用后世话说,就是包厢。
三十多艘纲船,二三楼加起来有上百个房间,除却姑娘们的房间,至少也还剩一半,杭州达官贵人就那么多,许多都是结伴而来,这么多包厢自然是够用的。
童贯和蔡京等人都不便露面,所以过了二道门,他们便提议要进楼上的房间。
这百花诗会举办得隆重,举办方也要赚钱,所以涉及到收费的项目,价格自然不低。
进入大众会场不要钱,但是要进房间,最便宜的都得两百贯起,根据房间大小,价格还不一样。
最大的房间要价五百贯。
好在不管蔡京还是童贯亦或者孙谷雨都不缺钱,他们人多,孙谷雨要了一间价值三百贯的中等包厢。
还没进来的时候他们就讨论过了,要陆缺跟他们一起去楼上的房间,若是遇上写不出来诗词,需要帮忙的时候,蔡京就可以帮他写,别人也不知道。
他们都是出于好心,但却被陆缺拒绝了。
要是让他写文章写策论,他或许没信心,可让他写诗词,他都没信心的话,那真是白在图书馆工作几年了!
自己写不行,还不会抄?
他记得很多名家诗词呢,根本不怕。
陆缺执意不肯跟他们一起去包厢,众人也只得作罢,只是叫他见机行事,若是力有不逮,千万别硬撑着,赶紧找个由头进房间来。
陆缺答应下来,然后目送几人上去了。
周侗是陆缺的随从,陆缺都没去房间,他自然也不会去。
两人一起走向甬道出口,很快,在众目睽睽之下,进到了会场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