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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金鸡蛋皮？”
牛蛋没听明白。
“金鸡纳树皮！记好了？赶紧去！”
陆缺再次叙述一遍，确保牛蛋记下，便让他去了。
后世能有效治疗疟疾的药物有两种，一种是青蒿素。
另外一种，叫奎宁，又叫做金鸡纳霜。
它的来源，是一种叫金鸡纳树的植物。
金鸡纳树皮中含有金鸡纳霜。
虽然奎宁是十九世纪才提取出来的，但作为奎宁的原料，金鸡纳树皮早在十七世纪就己经广泛被人用于治疗疟疾了。
陆缺之前也不是没想过找金鸡纳树皮，只是在他想来，金鸡纳树皮十七世纪才被人用来治疟疾，而现在才刚过十一世纪，相隔了六百年，都不晓得现在有没有人知道这玩意儿。
何况，这种植物大概率在亚洲还没有，只有美洲才有。
既没人知道，又隔得远，希望太渺茫，所以他没往这个方向想。
之所以现在想找了，主要还是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态度。
而且，他又想到了一些可能。
虽然金鸡纳树皮是在十七世纪才被人用来治疗疟疾的，但不代表它十七世纪才出现。
它出现的时间肯定比十七世纪早，也许这会儿早就有了？
至于治病......
十七世纪被广泛应用，不代表十七世纪才被人发现有用。
或许这个世界上，有人在远早于十七世纪的某个时候，就发现了金鸡纳树，并发现了其树皮能治疟疾的功效？只是没有流传。
陆缺这么想，倒也不完全是天马行空。
他是有案例的。
这个案例，就是西瓜。
历史上普遍记载西瓜出现在南宋，可实际上，根据一些古人遗留的资料显示，西瓜在五代时期就传入中国了。
之所以会被记载南宋时期才传入中国，不过是大部分人在南宋才见到罢了。
西瓜早就进入中国，只是因为那个时代信息和交通太过闭塞，才导致大多数人都不知道。
那金鸡纳树，有没有可能就跟西瓜一样，也许早就出现，并被人将树皮应用于治病，只是由于信息闭塞，才导致大部分人不知道？
反正苏轼的病也没得治了，即便找不到，也算尽一份心力，情况再差还能差到哪里去？
而他之所以让牛蛋去广贸街找，是因为广贸街有大量色目人。
宋代海商发达，许多海外商人会来交易，这些海外商人来自什么地方的都有，去过的地方也多。
如果金鸡纳树皮真的早就被人发现其治病的功效，那最有可能知晓，并将其带在身上的，就只有这些海外商人了。
陆缺的思路没错，但牛蛋照着他的吩咐在广贸街找了两天，都没有任何收获。
而这两天里，苏轼病情加重，眼看就快不行了，陆缺不愿放弃，第三天亲自出马，来广贸街寻找与金鸡纳树有关的东西。
找了一天，也是没有任何收获，根本没人知道陆缺说的是什么，找来找去，发现竟没一人听说过金鸡纳树，连陆缺都觉得自己有些异想天开了。
或许是天意如此。
人力如何能与天斗？
就在陆缺打算认命，接受苏轼即将死亡的现实时，广贸街的街道上，忽然有个乞丐拉住了他。
“这钱拿着，赶紧走开，我们还有事儿呢！”
见有乞丐拦住了陆缺去路，牛蛋急忙从怀中掏出几文钱扔给他，要打发他走，谁知乞丐没有要钱，竟说道：“是你们在找治疟疾的药？”
陆缺心头一震，当即打量起眼前人来。
只见此人衣衫褴褛，头发胡子脏兮兮的都打结了，将大半张脸遮住，但仔细看来，他的眼睛，长相，都并非汉人。
显然是个色目人。
陆缺这会儿倒也没心思管他一个色目人怎么变成乞丐了，当即问道：“你知道金鸡纳树？”
那人摇了摇头：“我没听过什么金鸡纳树，但我刚才听你问起治疟疾的东西，我正好有。”
听到这话，陆缺大喜。
“你有能治疟疾的东西？什么样子？在什么地方？”
对方见陆缺信了他的话，脸上也露出笑容。
“是一种树皮，就在我住的地方。”
除了金鸡纳树皮，还有别的树皮能治疟疾？
陆缺不知道对方说的是什么，但强烈的期待感，让他顾不得多问，当即就要对方带他去看。
可那人却没有立即答应，而是一副可怜模样。
“这位宋人公子，我肚子很饿，我想先......”
这人都混成乞丐了，肚子饿也正常，没待他说完，陆缺就对牛蛋道：“去刚才路过的饼摊，给他买几个饼来。”
说完还补充了一句：“肉馅儿的。”
牛蛋有些犹疑。
“少爷，东西还没见到，也不知道他的话是真是假，不会是想骗饼吃的吧？”
陆缺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他都这样了，就算被他骗几个饼又能如何？”
牛蛋一想也是，毕竟刚才自己还打算给钱来着，几个饼不过也就几文钱罢了，当即不再多言，买饼去了。
见陆缺愿意先让自己吃东西，那色目人乞丐感激涕零，连忙说道：“宋人公子，你真是个好人......”
“别这么着急下定论，如果被我发现你骗了我，也许我就没那么好了。”
陆缺不怕被骗，但不代表他喜欢被骗。
乞丐愣了一下，似乎花了点时间才理解了陆缺所言，急忙拍着胸脯保证：“你放心，我佛尔曼以利涅家族第一顺位继承人的荣誉保证，我绝对没有欺骗你。”
陆缺皱了皱眉头，打量着对方，心道都成乞丐了，还谈什么家族荣誉，这不搞笑吗。
这话，他只当对方放屁了。
牛蛋很快将饼买来，这个佛尔曼也不知道几天没吃饭了，刚接过滚烫的饼就狼吞虎咽起来，陆缺生怕他噎死，急忙让他吃慢点。
“佛尔曼先生，现在饼给你吃上了，该带我去看看你说的东西了吧？”
陆缺话音刚落，佛尔曼突然首愣愣的看着他，好像十分惊讶似的。
“宋人公子，你竟然叫我先生？”
他十分高兴。
“我来到大宋这么长时间，你是第一个叫我先生的人！别人都不这么叫我，他们都以为我姓佛，叫我佛乞丐。”
“我知道你不姓佛，你姓利涅。”
这话，更让佛尔曼惊为天人。
“哦，宋人公子，你简首令我难以置信！你还知道我的姓氏，我的天啊，这肯定是上帝听到了我的祷告，派你来拯救我......”
佛尔曼跟很多人都说过他来自利涅家族，但没人认为利涅是他的姓氏。
“我可不是上帝派来的，也没心思拯救你，我来这里的目的单纯只是想找到能治疟疾的药，别啰里吧嗦的了，赶紧带我去你的住处，再耽误我的时间，我就送你去见你的上帝。”
“哦，那不好，上帝很仁慈，我想他不会希望见到我的，走走走，我这就带你去我住的地方......”
佛尔曼显然看出陆缺没什么耐心了，不敢耽搁，一边吃饼，一边带着陆缺往一条狭窄的巷道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