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的盛夏,蝉鸣聒噪。天地盟武馆的老槐树下,小弟子们围坐在柳如眉身旁,听她讲解草药的习性。凌念雪立在回廊尽头,手中反复着从江陵绣坊得来的残破密信。信纸上仅存的字迹“洛阳驿,八百里加急”被汗水洇得发皱,赤练剑斜倚在廊柱上,火纹在热浪中明明灭灭,似与远处传来的滚滚雷声共鸣。
“念雪姐姐!”阿菱举着竹编团扇跑来,发间的茉莉发饰沾着细碎的花瓣,“柳医师说用冰镇酸梅汤配绿豆糕最解暑,特意给你留了一碗。还有,小石头在树上练‘摘星剑法’,结果卡在树杈上下不来,现在正晃着脚丫子呼救呢!”少女的桃木剑缠着浅粉色绸带,剑穗上系着的小铜铃在风中发出慵懒的声响。
接过酸梅汤一饮而尽,酸甜的滋味却难消凌念雪眉间的忧虑。她将密信与朝廷驿路图比对,发现洛阳作为十三朝古都,既是南北漕运的枢纽,更是连接西域商路的咽喉。而近期洛阳驿站频繁出现的“八百里加急”文书,却都是查无此人的虚衔。更蹊跷的是,哈桑大师检测到驿站马匹蹄铁残留的铁屑,竟与玄影楼惯用的寒铁成分一致。
“楚妈妈,玄影楼怕是要在洛阳驿道上做文章。”她将整理好的线索推到楚灵珊面前,青锋剑穗上还沾着蝉蜕,“驿站是朝廷传递消息的命脉,若他们篡改文书、劫杀信使...”凌念雪顿了顿,目光扫过地图上密密麻麻的驿站点,“整个朝廷的调度系统都会陷入混乱。”
楚灵珊展开泛黄的驿路舆图,用朱砂笔圈出洛阳周边的关键驿站:“念雪看这里,龙门驿站、函谷驿站、虎牢驿站呈三角之势,若同时被控制...”她的手指重重落在“黑石关”上,“黑石关作为洛阳的最后一道屏障,一旦失守,敌军便可长驱首入。”
凌念雪握紧赤练剑,剑柄的缠绳被掌心焐得发烫:“事不宜迟。楚妈妈,你带精锐守住黑石关;阿菱,你与我扮作驿卒,沿着洛阳驿道探查;哈桑大师留守武馆,研究如何破解寒铁机关。”她望向天边翻滚的乌云,“这次我们必须赶在暴雨前,截断玄影楼的阴谋。”
三日后,洛阳古道上尘土飞扬。凌念雪身着褪色的驿卒服,头戴斗笠,赤练剑藏在驮文书的竹筒中,与阿菱骑着快马疾驰。烈日当空,路面被晒得发烫,沿途的驿站却异常冷清。行至龙门驿站时,本该悬挂的“马上飞递”旌旗歪斜,驿站门前的拴马桩上,几匹战马的缰绳随意散落,马背上的鞍具刻着玄影楼特有的蛇形暗纹。
“有古怪。”凌念雪勒住马缰,示意阿菱隐蔽。两人翻身下马,贴着驿站围墙缓缓靠近。忽闻后院传来重物拖拽的声响,凌念雪跃上墙头,只见十余名黑衣人正将昏迷的驿卒往地窖里塞,他们腰间的青铜腰牌在阳光下一闪而过——正是玄影楼的标记。
赤练剑出鞘,火纹划破热浪。凌念雪施展出融合马战技巧的“追风剑法”,剑招如闪电般刺向敌人关节。火纹与黑衣人手中的弯刀相撞,溅起的火星落在干草堆上,顿时燃起熊熊大火。阿菱挥舞桃木剑缠住试图报信的喽啰,小铜铃的声响在寂静的驿站中格外刺耳。
激战中,凌念雪发现黑衣人首领正在焚烧文书。她施展轻功追去,却见首领将最后一封信投入火中,信纸边缘的字迹隐约可见“黑石关布防图”。“休想!”她挥剑挑飞火盆,火纹卷起未燃尽的纸片。就在此时,远处传来急促的马蹄声,数十名骑着西域汗血宝马的骑手扬尘而来,他们手中的长枪绑着猩红的布条,枪头泛着幽蓝的毒光。
“是玄影楼的精锐铁骑!”阿菱大喊。凌念雪将残片塞入怀中,拉着阿菱翻身上马:“往函谷驿站方向!通知楚妈妈!”两人策马狂奔,身后的铁骑紧追不舍。山道崎岖,马蹄踏碎山石,凌念雪凭借对地形的熟悉,引着追兵进入一处狭窄的峡谷。
“阿菱,准备!”她勒住马,从竹筒中抽出赤练剑。阿菱会意,迅速将携带的辣椒粉撒向峡谷两侧的草丛。当铁骑追入峡谷时,凌念雪挥剑斩断崖边的藤蔓,巨石滚落,辣椒粉被扬起。火纹与硝烟交织,呛人的烟雾中,惨叫声此起彼伏。
突破重围后,两人马不停蹄赶到函谷驿站。驿站内,楚灵珊正带着天地盟弟子救治受伤的驿卒。“念雪,你们可算来了!”楚灵珊递来水囊,“玄影楼己控制虎牢驿站,他们用特制的寒铁弩箭封锁了驿道,现在黑石关危在旦夕!”
凌念雪展开残片,结合楚灵珊带来的情报,终于拼凑出玄影楼的阴谋:他们计划篡改八百里加急文书,将黑石关的守军调离,再让伪装成援军的铁骑趁虚而入。而此刻,一封假的“敌军进犯”文书,恐怕己经在送往黑石关的路上。
“我们必须截住假文书!”凌念雪翻身上马,“楚妈妈,你带人支援黑石关;阿菱,你与我沿着驿道逆行,务必在文书抵达前拦住信使!”
暴雨倾盆而下,驿道变得泥泞不堪。凌念雪与阿菱冒雨疾驰,终于在一处山坳发现了骑马的信使。那人头戴斗笠,怀中紧紧抱着用油布包裹的文书箱,见到两人,立刻转身逃窜。凌念雪施展轻功追去,赤练剑的火纹在雨幕中划出红色的光痕。
“交出文书!”她大喝一声。信使冷笑,甩出三枚淬毒的铁蒺藜。凌念雪挥剑格挡,火纹将铁蒺藜击飞。缠斗中,她注意到信使出招时总会下意识护住左肩——那里藏着暗伤。凌念雪佯装攻击下路,待对方防守时,突然变招刺向左肩。信使吃痛,文书箱掉落,被雨水冲开的油布下,赫然露出盖着伪造官印的文书。
当凌念雪带着文书赶到黑石关时,楚灵珊正率领众人与玄影楼铁骑激战。寒铁弩箭如雨点般落下,城墙上的守军伤亡惨重。凌念雪挥剑斩断云梯,火纹照亮战场。她将真文书高举:“守军听令!这才是朝廷密函!”守军军心大振,与天地盟众人里应外合,终于将玄影楼铁骑击溃。
雨过天晴,夕阳染红了黑石关的城墙。凌念雪站在城楼上,手中紧握着完好无损的真文书。赤练剑的火纹在暮色中明明灭灭,与远处亮起的驿站灯火相互辉映。她望着蜿蜒的驿路,深知江湖的责任永远在路上。
回到天地盟,武馆内,柳如眉在药庐照料伤员,哈桑大师和波斯少年们拆解着缴获的寒铁弩箭,阿菱则带着小弟子们整理抄写文书。凌念雪坐在老槐树下,感受着夏夜的微风。赤练剑静静倚在身旁,火纹与树上闪烁的萤火虫相互映衬。
她知道,侠义之道,便是在这守护与追寻中,在每一次与黑暗的较量里,坚守心中的信念。无论前路还有多少艰难险阻,只要心怀正义,手中的剑便能劈开迷雾,守护这天下的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