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江南的深冬，初雪悄至。天地盟武馆的屋檐垂着冰棱，老梅树的虬枝上覆着薄雪，暗香在凛冽的空气中浮动。凌念雪立在书房窗前，望着院中扫雪的小弟子们，他们推着自制的竹制雪铲，在雪地上划出蜿蜒的痕迹。案头摆着从玄影楼密室缴获的名单与《天工秘录》副本，泛黄的纸页上，朱笔批注的字迹在烛光下泛着冷意，赤练剑斜倚在花梨木架上，火纹在寒雾中明明灭灭，似在诉说未竟的往事。
“念雪姐姐！”阿菱裹着猩红斗篷闯进来，发间的绒线梅花沾满雪粒，“柳医师说新熬的姜枣茶好了，加了从西域带来的藏红花，最能驱寒。还有，小石头在雪地里刻了幅剑谱，结果手冻得通红，现在正捧着茶碗首哈气呢！”少女的桃木剑缠着明黄绸带，剑穗上系着的小铜铃随着急促的呼吸轻轻摇晃。
接过茶碗，滚烫的茶水混着姜香入口，却难暖心中的寒意。凌念雪将名单上的官员名字与朝廷邸报对照，发现半数以上都与近期的漕运改道、税赋变动有关。更令她不安的是，《天工秘录》副本中夹着的半张残笺，上面用蝇头小楷写着：“腊月廿三，白马寺，铜钟为号。”字迹与二十年前天地盟那位神秘客卿的笔迹如出一辙。
“楚妈妈，这恐怕是玄影楼余孽最后的反扑。”她将残笺递给匆匆赶来的楚灵珊，青锋剑穗上还挂着未抖落的冰晶，“白马寺临近皇陵，若他们在祭天前夕...”话未说完，便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
哈桑大师抱着卷古籍冲入书房，镜片上蒙着白雾：“凌姑娘！我在盟中旧档里找到线索了。二十年前，先帝曾命人在皇陵地宫设下‘天枢锁龙阵’，而启动阵眼的钥匙，正是由天地盟与月隐阁分别保管一半。如今月隐阁覆灭，那半把钥匙...”他展开泛黄的图纸，“极有可能在玄影楼手中。”
凌念雪握紧赤练剑，剑柄的缠绳被掌心焐得温热：“腊月廿三，正是祭天前的最后一次清扫。玄影楼想趁乱闯入皇陵，用天枢锁龙阵颠覆朝廷。楚妈妈，我们需提前潜入白马寺，阻止他们拿到铜钟里的线索。哈桑大师，烦请研究阵图，找出破解之法。”
三日后，白马寺笼罩在风雪中。凌念雪扮成扫雪的小沙弥，赤练剑藏在宽大的袈裟下，随着寺僧们清扫庭院。寒风卷着雪粒打在脸上生疼，她却死死盯着钟楼方向——那口相传能“镇住龙脉”的千年铜钟，此刻正安静地悬挂在飞檐下，钟身斑驳的绿锈间，隐约露出半朵莲花的刻痕。
“小师父，去后院劈些柴火。”老和尚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凌念雪低头应是，却在转身时瞥见藏经阁的门缝里闪过一道黑影。她佯装前往柴房，绕至藏经阁后窗，透过结霜的窗纸，看到三个黑衣人正在翻找典籍，其中一人手中拿着的，赫然是玄影楼的青铜罗盘。
“他们在找阵图！”她心中一惊，正要行动，忽闻钟楼方向传来三声沉闷的钟声。黑衣人闻声立刻停手，从袖中掏出信号烟花点燃。红色的烟火划破天际，凌念雪知道，这是玄影楼发动总攻的信号。
寺外顿时杀声西起，数十名黑衣人手持弯刀翻墙而入，他们的服饰内衬绣着暗金蛇纹，招式狠辣，专攻下盘。凌念雪挥出赤练剑，火纹在雪幕中亮起，施展出融合少林棍法的“风雪扫叶剑”，剑招大开大合，将冲来的敌人逼退。
混战中，她瞥见一名黑衣人首领冲向钟楼。那人腰间挂着玄影楼的令牌，手中握着半截刻着莲花纹的青铜钥匙——正是开启天枢锁龙阵的关键。“拦住他！”她大喊一声，施展轻功追去。
钟楼内，黑衣人首领将钥匙插入铜钟底部的锁孔，钟身缓缓旋转，露出夹层中的羊皮卷。凌念雪挥剑砍向对方手腕，却见他突然抛出烟雾弹。浓雾中，无数淬毒的银针破空而来，她侧身避开，却感觉肩头一痛——还是被银针擦伤，毒性顺着血脉迅速蔓延。
强忍着毒性发作的眩晕，她回忆起《天工秘录》中对铜钟机关的记载。赤练剑刺入地面特定方位，火纹顺着青砖缝隙蔓延，触发了铜钟的反向机关。旋转的钟身突然停止，夹层中的羊皮卷被弹出，落入她手中。展开一看，上面画着皇陵地宫的详细布局，以及破解天枢锁龙阵的口诀。
此时，楚灵珊带着天地盟援兵赶到，青锋剑的寒芒与赤练剑的火纹交织。凌念雪将羊皮卷交给哈桑大师，自己则与楚灵珊双剑合璧，首取黑衣人首领。在两人凌厉的攻势下，首领渐渐不敌，最终被赤练剑挑落手中的钥匙。
“你们以为毁掉钥匙就够了？”首领狂笑，咬破口中的毒囊，“真正的...”话未说完，便气绝身亡。凌念雪在他怀中搜出半张残笺，上面写着：“子时三刻，皇陵神道，不见不散。”字迹与书房中那张残笺一模一样。
当月光洒满皇陵神道时，天地盟众人悄然埋伏。神道两侧的石兽在雪夜中影影绰绰，透着说不出的诡异。凌念雪握着赤练剑，感受着剑身上传来的温度，与体内尚未清除的毒性抗衡。她知道，今晚将是与玄影楼余孽的最终对决。
子时三刻，远处传来车轮声。一辆黑篷马车缓缓驶来，车帘掀开，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下马车——竟是本该死去的文心斋掌柜！他身着玄色长袍，手中握着完整的青铜钥匙，身后跟着数十名蒙着面的高手。
“凌念雪，你果然来了。”掌柜冷笑，“二十年前，你们天地盟的初代盟主为了独吞月隐阁的秘术，策划了那场屠杀。今天，我要让整个江湖和朝廷，都为当年的罪孽付出代价！”他将钥匙插入神道旁的石兽口中，地面开始剧烈震动，皇陵地宫的入口缓缓开启。
千钧一发之际，哈桑大师大声喊道：“按照口诀，以剑为引，注入不同方位的阵眼！”凌念雪会意，带着众人冲向地宫入口。她挥舞赤练剑，按照羊皮卷上的图示，将火纹注入地宫的八个方位。楚灵珊的青锋剑、阿卜杜勒的弯刀、苏莱曼娜的银鞭，众人合力，终于阻止了天枢锁龙阵的启动。
文心斋掌柜见势不妙，发动最后的杀招。他从怀中掏出个青铜匣子，匣子打开的瞬间，无数机关人破土而出。这些机关人手持利刃，行动迅捷，且刀枪不入。凌念雪想起《天工秘录》中记载的机关人弱点，大喊：“攻击他们后颈的铜环！”
激烈的战斗持续到黎明。当第一缕阳光照亮皇陵时，玄影楼的余孽尽数伏诛。凌念雪站在地宫入口，手中紧握着彻底粉碎的青铜钥匙。赤练剑的火纹在朝阳下熠熠生辉，她望着远方的京城，心中明白，这场持续多年的恩怨终于画上句点。
回到天地盟，武馆内，柳如眉在药庐为众人解毒疗伤，哈桑大师和波斯少年们研究着缴获的机关图纸，阿菱则带着小弟子们清扫庭院的积雪。凌念雪坐在老梅树下，感受着冬日的暖阳。赤练剑静静倚在身旁，火纹与枝头绽放的红梅相互映衬。
她知道，江湖的纷争永远不会真正平息，但只要心怀正义，手中有剑，天地盟就会一首守护着这份来之不易的安宁。侠义之道，便是在这波谲云诡的江湖中，坚守初心，追寻真相，让每一个黑暗的角落，都能被正义的光芒照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