篝火在背风岩壁的凹陷处噼啪作响,炽热的火焰照得我们这些人都有些累的样子。
警惕的眼神依旧没有放下。老向导扎西盘腿坐在火堆旁边,脸上的皱纹在火焰的照射下忽明忽暗。
他的手是干枯的、布满褶皱的、关节粗大且扭曲,手指比划出来的动作仿佛也沙哑且带着些低沉,如同寒冬吹过枯树枝叶的声响一般。
“格萨尔王策马狂奔,神矛飞舞……”他浑浊的眼睛中有近乎虔诚的光芒。
“雪山崩塌!十万魔军变成冰雪消融!神鹰叼来天铁,造就了一把斩断冥界的宝剑……”
藏民们听得入神,低声附和,目光满含敬畏,连副官老赵也听得出了神。
李黎背着一块冰冷的石头,手里捏着一块干瘪的草根,放在嘴里面嚼着,他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是火光在老扎西深陷的眼睛和胡子上。
留下一片一片的影子,这时,他全身的精力都集中在听老扎西讲那些奇奇怪怪的故事上面了,嘴角露出来慢慢的一种冷冷的,带一点嘲讽的笑容。
“呵……”李黎低声一笑,李黎的声音很轻,但在老扎西的故事声、篝火声中又是那般突出,留下战场上的味道。
“扯淡!”
篝火之旁的气氛顿时变得沉重起来,老扎西的手半路被搁置在半空之中,他的脸色看起来很是沉重且难以抉择的样子。
那种混着迷糊与吃惊还带着愤怒的双眸,正首勾勾地盯着李黎看去。
周围围着看热闹的藏族老乡也一齐朝着这里望过来,这其中包含了不解以及埋怨的味道。
李黎不理众人的眼光,缓缓蹲下来,向前挪步,篝火发出昏黄光亮。
她的眼睛里闪着血红光芒,尖锐眼神盯着老扎西,“你说的那个神兵天将、劈开地狱的宝刀是真的吗?”
她忽然指着营火照亮以外的远处群山,声音陡然高了许多,里面带着难以抑制的怨恨与疑问:
它发生的地方在哪,神山被日军闯进后烧佛殿,抢牲口,强占卓玛的画面就浮现在眼前。
一个个字符像寒冰凝成的刀尖扎进了在篝火旁听故事的人心里头,他继续问道:“难道就这样让这些蛮夷像开挖地窖一样把你们的房子给毁掉吗?’’
死寂。
寒风吹在脸上像是刀割了一样疼痛,那劈劈啪啪的篝火声在寒风中格外刺耳。
老扎西张大了嘴巴,瘦弱的手臂无力的垂了下来,刚才还怒气冲天的表情此刻却变的很淡然,只留下无尽的悲伤与茫然,藏族的男人们内心对权威的恐惧被无情的事实摧毁。
心中的怨恨与怒火此刻己经在心中翻涌,格桑是部落的首领他也是承受巨大心理压力的人紧握腰间的长刀,手上的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李黎缓缓的靠在冰冷的岩壁上,双目紧紧的闭着,不发出任何的声音,篝火的余辉照在他的脸上,曾经轻视他的脸庞不在了,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疲惫和一张坚不可摧的脸庞。
第二天,行走在满是厚雪的山脊之上,寒风像刀割一样的扎在脸上,下面是深不见底的冰谷,黑漆漆的,阴森恐怖,走每一步都要小心翼翼。
“哎呀!”负责侧翼探路的狗剩突然发出一声惊呼,他的脚正好踩在脚下柔软的积雪上,整个人顿时失去平衡,身体猛然向身前倾斜。
“哗啦——!”
它猛然俯冲下来的瞬间,周围那些被白雪包裹着的石头表面仿佛酥脆的面饼被炸得“嘭”的一声崩裂开来,而后又以崩塌的姿态往下滑去。
不少积雪和碎石随着它的崩塌一起掉落,最后现出一个又深又不见底的黑色大洞来。
“狗剩!”旁边的士兵惊呼。
狗剩的身体己经掉进了洞穴之中,十分危险,只能靠双手双脚在洞壁边沿一点点扒开碎石冻土才不至于掉进更深的暗夜里,“司令……司令!这这里应该是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