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樱花巷疑云

第 4 章 樱花巷疑云

从记忆中转站逃出来后，林深感觉自己像刚通关《只狼》的手残玩家，浑身散架不说，脑子还嗡嗡响。白发老头在地铁站台和他分了手，临走前塞给他半块压缩饼干，那饼干硬得能当板砖使，啃一口跟嚼水泥似的。“拿着，下回见面指不定啥时候。” 老头的白发被穿堂风吹得像团乱麻，“樱花巷水很深，别被‘氛围感’骗了。”

攥着写有 “樱花巷 7 号” 的纸条，林深站在地铁口发愣。手机地图根本搜不到这个地名，倒是跳出一堆 “网红打卡樱花圣地” 的推送，配图里嫩的花瓣飘得跟不要钱似的，评论区全是 “绝绝子”“yyds”。他把帽子檐压得更低，用袖口蹭了蹭手杖 —— 经过刚才那场混战，杖身多了几道划痕，活像被猫抓过的沙发。

按着记忆碎片里的方向指示，林深拐进一条老巷子。两边的梧桐树长得遮天蔽日，把阳光切成细碎的光斑，落在青石板路上像撒了一地的硬币。巷口的奶茶店飘出甜腻的香气，招牌上的卡通樱花妹眨着大眼睛，广告词写着 “喝一杯，拥有整个春天”。他突然想起苏眠最爱喝樱花味的奶茶，每次吸管都要咬得坑坑洼洼，还美其名曰 “专属牙印认证”。

“7 号...” 林深数着门牌，越往里走越觉得不对劲。6 号是家卖旧书的小店，橱窗里摆着泛黄的《百年孤独》，封面被晒得褪了色；8 号却是家美甲店，门口的霓虹灯牌闪着 “樱花雕花款，女神必备”。唯独 7 号，墙面爬满枯萎的藤蔓，铁门上挂着把生锈的铜锁，锁孔里还插着半截断钥匙，像颗蛀牙。

手杖突然微微震动，屏幕跳出雪花点。林深屏住呼吸，把耳朵贴在门上 —— 里面传来细碎的翻书声，偶尔夹杂着钢笔划过纸面的沙沙响，就像有人在偷偷写日记。他试着推了推门，没想到锈迹斑斑的铁门竟 “吱呀” 一声开了，扬起的灰尘呛得他首咳嗽，活像打开了尘封十年的盲盒。

院子里杂草丛生，石板路缝隙里钻出几株野樱花，花瓣倒是，可凑近一闻，竟带着股消毒水的味道。正中间摆着张石桌，上面放着杯凉透的绿茶，杯沿还沾着口红印。林深的目光扫过石桌，突然定住了 —— 桌面上用指甲刻着半朵樱花，和冥币上的印记一模一样。

“谁准你进来的？” 背后突然传来女声，吓得林深差点跳起来。回头一看，穿旗袍的女人倚在门框上，大红唇配着柳叶眉，手里转着把檀香扇，活脱脱从民国剧里走出来的姨太太。她上下打量林深，眼神像在菜市场挑白菜，“要收废品去后门，这里不欢迎拾荒的。”

“我找樱花巷 7 号。” 林深握紧手杖，发现女人耳垂上的珍珠耳钉闪着诡异的蓝光，和记忆回收站里的操作指示灯一个颜色。女人的笑容僵在脸上，檀香扇 “啪” 地合上，露出扇骨内侧的暗纹 —— 正是记忆回收站的 logo，一个被锁链缠绕的大脑图案。

“走错地儿了吧？” 女人突然提高声调，巷口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林深瞥见三个穿黑西装的壮汉堵在门口，他们腰间别着的不是皮带，而是闪着冷光的金属探测器，跟机场安检员手里的家伙事儿似的。他转身就跑，手杖在杂草里划出火星，身后传来女人尖锐的喊声：“别让他跑了，他手里有数据！”

慌不择路地冲进旁边的胡同，林深感觉心脏快跳出嗓子眼。手机在裤兜里疯狂震动，掏出来一看，是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右转第三个垃圾桶，有人接应。” 他顾不上多想，按指示翻进散发着馊味的垃圾桶 —— 底下竟藏着个暗格，里面躺着枚银色怀表，表盖上刻着苏眠名字的缩写。

怀表突然发出蜂鸣，表盘自动弹开，露出里面的微型屏幕。苏眠的脸出现在画面里，她穿着普通的白色卫衣，头发随意地扎成马尾，却戴着副黑色手套，指尖沾着某种蓝色粉末：“林深，如果你找到这里，说明己经很接近真相了。樱花巷 7 号的地下室，藏着记忆回收站的核心数据库，但入口需要用特定的记忆碎片才能打开...”

话没说完，画面突然扭曲，苏眠猛地转头看向镜头外，脸色煞白：“有人来了！记住，别相信戴珍珠耳钉的人...” 画面彻底黑屏，怀表发出刺耳的警报声。林深刚把怀表塞进口袋，头顶就传来脚步声，黑西装壮汉的声音从上方飘下来：“那小子肯定跑不远，给我搜！”

他猫着腰在胡同里乱窜，突然被什么东西绊了个趔趄。低头一看，是个破旧的布娃娃，脖颈处缠着根红绳，绳结上挂着枚记忆碎片 —— 这次是淡紫色的，像被晚霞染过的云朵。碎片刚入手，林深的太阳穴就突突首跳，眼前闪过画面：苏眠蹲在地下室的铁门前，手里举着个类似 U 盘的装置，门上的密码锁显示 “请输入重要记忆日期”。

“重要记忆日期...” 林深默念着，突然想起他们第一次约会的日子。正当他准备原路返回樱花巷 7 号，手机又震动起来，这次是条彩信：一张模糊的照片，拍的是 7 号院的墙角，月光下，一块砖的缝隙里闪着微弱的蓝光。

他小心翼翼地绕开追兵，重新潜回院子。墙角的藤蔓下果然藏着块松动的砖，抠开后露出个凹槽，大小正好能放下淡紫色碎片。碎片嵌入的瞬间，地面传来齿轮转动的声响，石桌旁的石板缓缓升起，露出通往地下的螺旋楼梯。楼梯口的灯光忽明忽暗，像老式电视机的雪花屏。

刚走下几级台阶，林深就闻到浓重的福尔马林味，混合着樱花香，刺鼻得像打翻的香薰蜡烛兑了消毒水。墙壁上挂着的不是装饰画，而是一幅幅记忆波形图，线条扭曲得像心电图，标注着不同的日期和名字。走到楼梯底部，他被眼前的景象惊得说不出话 —— 整面墙的玻璃柜里，封存着人形大小的 “记忆茧”，每个茧里都沉睡着一个人，他们的太阳穴处插着细小的导管，连接着头顶的机器。

“欢迎来到记忆银行。” 戴珍珠耳钉的女人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手里端着杯冒着热气的茶，“在这里，记忆就是货币，有人花钱买遗忘，有人花钱买回忆，而你亲爱的苏眠...” 她吹了吹茶沫，“她可是我们最优质的‘记忆储户’。”

林深的手杖自动亮起，屏幕上疯狂跳出警告代码。女人笑着放下茶杯，露出手腕内侧的纹身 —— 和苏眠脖颈处的创可贴形状一模一样：“别冲动，你以为那些记忆碎片是偶然被你捡到？不过是我们布的局罢了。想救苏眠？先回答我，你愿意用自己的哪段记忆来交换？”

话音未落，西周的记忆茧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声，沉睡的人们开始剧烈抽搐，导管里的液体变成血红色。林深感觉头痛欲裂，无数零散的记忆碎片在脑海里炸开：苏眠在幼儿园被陌生男人跟踪、戴眼镜的医生在实验室调配药剂、陈叔站在记忆回收站的服务器前冷笑... 这些画面像被快进的电影，闪得他睁不开眼。

“你看到了吧？” 女人伸手触碰最近的记忆茧，茧内的少女突然睁开眼睛，瞳孔里流转着紫色的光，“这就是记忆回收站的终极秘密 —— 我们不仅回收记忆，还能创造记忆。苏眠现在在哪？是生是死？不如让我给你编个完美结局？”

林深握紧拳头，指甲在掌心掐出月牙：“我只要真相。” 手杖突然发出强光，照亮了地下室的角落 —— 那里有个被铁链锁住的铁笼，笼中蜷缩着的身影，穿着他熟悉的米色风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