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生?!”
墨蝉那充满惊骇的尖叫,如同冰冷的锥子,刺破了窑洞内短暂的安宁!
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锁定在铁柱身上——在他涂抹了墨绿色“邪煞地苔”汁液的伤口周围,以及心口敷药的位置,皮肤之下,赫然浮现出无数细微、扭曲、如同活物般缓缓搏动着的暗红色血丝!这些血丝交织成网,散发着一种与“血饕餮”令牌如出一辙的阴冷、邪异气息!
“嗡——!”
仿佛在呼应铁柱身上的异变,赵楷胸口贴肉存放的那枚令牌,再次传来一阵清晰无比的悸动!这一次,悸动中似乎还夹杂着一丝…满足与亲近?!
“你干了什么?!” 沈清芷的剑尖瞬间指向墨蝉,眼神冰冷刺骨,杀意凛然!青玉短剑虽黯淡,但那股破邪的锋锐之气再次被激发,首逼墨蝉!“这根本不是解毒!你把他变成了那邪物的…容器?!”
“不!不是我!” 墨蝉脸色惨白如纸,面对沈清芷的杀气和那诡异的血丝,身体微微颤抖,但眼神却充满了茫然和极度的困惑,“玉髓续命膏延缓毒性,银针封穴阻止蔓延,邪煞地苔中和阳毒…这本是万无一失的古法!除非…除非那地苔沾染的邪煞之气,并非简单的残留,而是…而是带着‘血饕餮’本源的活性烙印!” 她猛地看向赵楷,声音带着一丝惊恐的颤抖,“殿下!那令牌…在周通死时…是不是…是不是主动吞噬了精血?!”
赵楷的心沉到了谷底!墨蝉的话,如同惊雷在他脑海中炸响!周通暴毙时,令牌的悸动,流入他体内的暖流,还有那声“血…祭…尚可…”的低语…一切线索瞬间串联起来!
那不是简单的邪器!那东西…是活的!它有意识!它在主动狩猎!而周通的死,就是它的一次“进食”!那地苔沾染的,根本不是什么残留气息,而是刚刚“进食”后逸散出的、带着它本源烙印的“活性邪力”!墨蝉的古方,歪打正着地将这股邪力引入了铁柱体内,与残留的“牵机引”剧毒发生了某种…诡异的融合?!
“共生…” 赵楷喃喃自语,看着铁柱身上那搏动的暗红血丝,一股寒意从脊椎骨升起。这哪里是解毒?分明是把铁柱变成了一个…人形的邪力与剧毒的混合培养皿!
“铁柱!铁柱你醒醒!” 赵楷扑到铁柱身边,用力摇晃着他。铁柱依旧昏迷,但脸上的灰败之气似乎被一种奇异的红晕取代,呼吸变得深沉而悠长,仿佛陷入了某种深沉的睡眠。他手臂上的伤口,那乌黑的竟然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但取而代之的,是皮肤下那暗红血丝网络变得更加清晰、更加活跃!一股微弱却精纯的力量感,隐隐从铁柱身上散发出来,与他体内那股阴冷邪异的气息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极其矛盾的感觉!
“他的生命力…在增强?” 魏忠也发现了异常,老脸上充满了惊疑,“但…但这感觉…不对!很不对!”
“是共生!” 墨蝉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崩溃的绝望,她看着铁柱身上的变化,仿佛看到了世间最恐怖的景象,“邪煞之力与剧毒之力在他体内达成了某种诡异的平衡!它们…它们正在改造他的身体!把他变成…变成非人非鬼的怪物!古籍记载,这种状态…最终要么被邪力吞噬心智,成为只知杀戮的傀儡,要么身体承受不住两股力量的冲突,爆体而亡!绝无幸理!”
“闭嘴!” 沈清芷厉声呵斥,但她的剑尖却微微颤抖。她精通刺杀和情报,对这等诡异的邪术涉猎不深。铁柱身上散发出的那股混合着阳刚与阴邪的气息,让她本能地感到厌恶和…一丝忌惮!她看向赵楷:“殿下!此女来历不明,其言不可尽信!铁柱现在状态诡异,此地更不宜久留!必须立刻转移!”
赵楷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墨蝉的话虽然骇人,但目前铁柱生命体征暂时稳定,甚至“好转”,这是不争的事实。至于“共生”的后果…眼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当务之急,是摆脱眼下的绝境!
“沈姑娘说得对!” 赵楷当机立断,“魏大伴,老张头,立刻收拾!沈姑娘,麻烦你探路,寻找更安全的落脚点!墨蝉姑娘…” 他目光复杂地看向惊魂未定的少女,“你…跟着我们。铁柱的情况,还需要你随时观察。”
墨蝉咬着嘴唇,用力点头:“墨蝉明白!我会尽力…延缓他体内的冲突爆发!” 她看向铁柱的眼神,充满了愧疚和一种医者本能的执着。
众人迅速收拾仅有的物品。铁柱由赵楷和魏忠合力,用破门板做了个简易担架抬起。他身体异常沉重,仿佛肌肉密度都增加了不少,皮肤下的暗红血丝在移动时若隐若现,更添几分诡异。
沈清芷在前方探路,身影如同融入夜色的幽灵。一行人借着黎明前最深的黑暗,悄无声息地离开了破窑,朝着城西更荒僻的郊野潜行。
天色微明,晨曦艰难地穿透厚重的云层,给荒凉的郊野披上一层惨淡的灰白。
一行人藏身在一处废弃的砖窑深处。这里比之前的破窑更隐蔽,也更荒凉。
铁柱依旧沉睡,呼吸平稳有力,甚至隐隐有风雷之声。他身上的暗红血丝似乎稳定了一些,不再剧烈搏动,但依旧清晰可见,如同烙印在皮肤下的诡异纹身。墨蝉小心翼翼地为他重新敷上一些捣碎的药草(主要是清热解毒的普通药材),试图安抚那两股躁动的力量。赵楷则守在旁边,眉头紧锁,胸口令牌的悸动感始终存在,仿佛与铁柱体内的邪力遥相呼应。
沈清芷出去探查了一圈,带回的消息依旧严峻。
“官府和排帮的冲突暂时平息了,双方都损失惨重。张汝舟吃了大亏,死了不少手下,秘册也没抢到(假的),恼羞成怒,己经上报州府,请求调驻军协助搜捕‘妖人’,并悬赏千金!雷豹也受了伤,但排帮的仇恨更盛,他们认定是官府和‘妖人’联手害死了雷大锤和周通,正在疯狂招兵买马,发誓要血洗三江口!”
“另外,” 沈清芷的目光扫过墨蝉,带着一丝冷意,“我联络了听雨楼在城中的暗线。关于墨蝉姑娘的身份…有了一些反馈。”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墨蝉身上。
墨蝉身体一僵,抬起头,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却异常平静,似乎早有预料。
“你说你曾是御药房司药女官,因撞破贵妃毒害皇嗣被构陷。” 沈清芷的声音没有起伏,如同在陈述事实,“听雨楼的确在三个月前协助过一名宫中女官逃离。但那人…名叫‘青黛’,是尚服局的女史,因私藏前朝禁书被通缉,与御药房和贵妃案…毫无瓜葛。” 她顿了顿,盯着墨蝉的眼睛,“而且,据宫中内线回报,御药房近一年来,并无名叫‘墨蝉’的女官记录!更无司药女官因罪下狱或潜逃之事!”
谎言被戳穿!
窑洞内的气氛瞬间降至冰点!魏忠的眼神变得锐利,老张头吓得缩成一团。赵楷的心也沉了下去,最坏的情况还是发生了!这个来历不明的少女,果然有问题!
沈清芷的剑尖再次抬起,锁定墨蝉:“说!你到底是谁?接近殿下有何目的?铁柱身上的异变,是不是你一手造成的?!”
面对冰冷的剑锋和质疑的目光,墨蝉没有惊慌,反而缓缓站起身。她脸上那种怯懦和茫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与年龄不符的沉静,甚至带着一丝…悲凉。
“沈姐姐的情报…没错,也不全对。” 墨蝉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我的确不叫墨蝉,也非御药房女官。墨蝉…是我在‘毒牙’内部的代号。”
“毒牙?!!!” 沈清芷瞳孔骤缩,杀意瞬间爆发!青玉短剑清辉一闪,首刺墨蝉咽喉!她竟然真的是“毒牙”的人!
“等等!” 赵楷厉声喝止!他死死盯着墨蝉,“让她说完!”
剑尖在距离墨蝉咽喉寸许处停下,冰冷的剑气激得她肌肤生寒。
墨蝉仿佛没看到近在咫尺的死亡,她的目光越过沈清芷,看向担架上的铁柱,眼中充满了复杂难言的情绪——有痛苦、有挣扎、有愧疚,甚至…有一丝绝望的爱恋?
“我是‘毒牙’培养的‘药奴’。” 墨蝉的声音带着一种麻木的平静,“从小被喂食各种剧毒,用秘法淬炼身体,百毒不侵,但也…人不人鬼不鬼。我的血,我的肉,都是最顶级的毒药或者…解药。代号‘墨蝉’,意为‘剧毒之虫’。”
“接近殿下,最初是奉‘血眼’之命。任务有两个:一是确认‘玉露阁供奉录’的下落;二是…伺机夺取‘血饕餮’令牌,或者…弄清殿下与令牌之间的关联。” 她看向赵楷,眼神坦荡,“茶楼后院,我并非被沈姐姐‘救下’,而是故意被擒。因为…我发现了一个让我无法继续执行任务的秘密。”
她的目光再次转向铁柱,声音带着一丝哽咽:“他…铁柱…在茶楼混战时,替我挡下了一枚射向我要害的流矢…他自己却中了‘影牙’的毒镖…他根本不知道我是谁,只是…本能地保护了一个他以为的‘弱女子’…” 墨蝉的眼泪无声地滑落,“从小到大,在‘毒牙’里,我只是一件工具,一件随时可以丢弃的毒物…从来没有人…会这样…不顾性命地保护我…”
窑洞内一片死寂。只有墨蝉压抑的啜泣声和铁柱沉沉的呼吸声。
“所以…你背叛了‘毒牙’?” 赵楷沉声问道,眼神锐利如刀。
“谈不上背叛,我只是…不想再当工具。” 墨蝉擦去眼泪,眼神重新变得坚定,“我知道‘牵机引’的解法,也知道邪煞地苔的偏方,这些都是真的!因为我体内就流淌着能中和百毒的‘药血’!但我没想到…那令牌的邪力如此诡异霸道!更没想到…铁柱大哥他…他的体质…似乎对那邪力有着某种…奇特的亲和力!我的古方,加上他的身体…才导致了这诡异的‘共生’!” 她的语气充满了痛苦的自责。
“亲和力?” 沈清芷捕捉到了关键信息,剑尖并未放下,“什么意思?”
墨蝉看向赵楷:“殿下,您还记得…您被‘血眼’袭击时,曾用令牌砸向他,那邪力曾短暂侵入您体内,却被您…‘吸收’了吗?”
赵楷心头一震!那是他深藏心底、连沈清芷都没完全告知的秘密!
“我虽未亲眼所见,但听雨楼的鹧鸪哨当时在远处,模糊看到血光没入您掌心。” 沈清芷补充道,看向赵楷的眼神更加复杂。
墨蝉点点头:“这就是关键!‘血饕餮’的邪力霸道绝伦,常人触之即死!但殿下您却能吸收它,虽然痛苦,却未丧命。而铁柱大哥…” 她指着铁柱身上搏动的血丝,“他体内的‘牵机引’剧毒,本是必死之局。邪煞地苔的本源邪力入体,本该瞬间将他吞噬或引爆剧毒!但这两股极端的力量,在他体内非但没有立刻冲突毁灭,反而…形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甚至开始改造他的身体!这只能说明…铁柱大哥的体质,与殿下您…有着某种相似之处!或者说…他的身体,同样对‘血饕餮’的邪力,有着异乎寻常的…容纳性!”
这个推论如同惊雷,在赵楷脑海中炸响!
铁柱…也对令牌邪力有亲和力?!
难道…这诡异的令牌,并非只针对他这个穿越者?铁柱这个土生土长的古人,也有特殊之处?
“荒谬!” 沈清芷冷声斥道,“就算你说的是真的,也无法解释你编造身份、刻意接近的行为!更无法洗清你对铁柱造成如今局面的责任!谁知道你是不是‘毒牙’派来的苦肉计?目的就是让殿下身边最得力的护卫变成一颗随时可能爆炸的毒瘤?!” 她的怀疑合情合理。
墨蝉凄然一笑:“沈姐姐的怀疑,墨蝉无话可说。我说这些,并非想为自己开脱。只是…不想让铁柱大哥死得不明不白,也不想让殿下被蒙在鼓里。” 她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决心,猛地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巧的、造型古朴的青铜药盒,递给沈清芷。
“这是我最后的筹码,也是我的诚意。” 墨蝉的眼神带着决绝,“此盒内,是我用自身精血混合数十种珍贵药材炼制的‘锁元丹’。服下此丹,可暂时封锁铁柱大哥体内两股力量的活性,延缓‘共生’异变的进程,让他维持现在的沉睡状态,争取更多时间。但同时…此丹也会锁住我的生机本源。服下后,我武功尽失,形同废人,且性命与铁柱大哥相连。若他体内力量失控爆体而亡…我亦会心脉断绝而死。”
她看着沈清芷:“沈姐姐可以检查此丹真伪,也可以现在就杀了我。但若你们还想救铁柱大哥,还想找到解决这‘共生’之局的办法…这或许是唯一的缓兵之计。”
沈清芷接过青铜药盒,入手冰凉。她打开盒盖,一股浓郁而奇异的药香混合着淡淡的血腥味弥漫开来。盒内是一颗龙眼大小、通体暗红、表面布满玄奥银色纹路的丹药。她仔细辨别着药香和纹路,眼神变幻不定。以她的见识,这丹药的炼制手法极其古老复杂,药力内蕴,确非凡品。而其中蕴含的那一丝本源精血的气息,也与墨蝉本人同源。
“你…何至于此?” 赵楷看着墨蝉,沉声问道。以命相搏,只为换取一个被信任的机会?
墨蝉的目光再次温柔地落在铁柱沉睡的脸上,声音轻得像叹息:“因为…他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把我当‘人’看,并且愿意用命护着我的人。这条命…本就是捡来的。若能为他搏一线生机,值得。” 她的眼神清澈而坚定,再无半分虚假。
沈清芷合上药盒,看向赵楷,等待他的决定。这无疑是一个巨大的风险。接受墨蝉,意味着身边埋下了一个巨大的隐患(她的身份和铁柱的状态),但拒绝…铁柱可能很快失控或死亡,也断了追查“血饕餮”真相的线索。
赵楷看着担架上如同沉睡巨兽般的铁柱,又看看一脸决绝的墨蝉,最后目光落在沈清芷手中的青铜药盒上。时间仿佛凝固了。破窑外,荒凉的风呜咽着吹过。
“给他服下。” 赵楷的声音打破了沉寂,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
“殿下!” 魏忠担忧地低呼。
沈清芷深深地看了赵楷一眼,没有再反对。她取出一枚银针,小心地在丹药上刮下一点粉末,放入口中仔细品味片刻,确认无毒后,才将丹药递给墨蝉。
墨蝉没有丝毫犹豫,接过丹药,用温水小心化开,撬开铁柱的牙关,将药液一点点喂了下去。
药液入喉,铁柱的身体猛地一震!皮肤下那些暗红色的血丝骤然亮起,如同烧红的烙铁,疯狂扭动,仿佛在抵抗!但仅仅数息之后,那红光便迅速黯淡下去,血丝搏动的频率也明显减缓,最终变得如同沉睡的藤蔓,潜伏在皮肤之下。铁柱的呼吸变得更加悠长平稳,甚至脸上的红晕也消退了一些,恢复了几分正常的血色,仿佛真的只是陷入了更深沉的安眠。
而墨蝉在喂完药的瞬间,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如金纸!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身体晃了晃,软软地瘫倒在地,气息瞬间变得极其微弱!仿佛全身的精气神都被瞬间抽空!
“锁元丹…生效了…” 她虚弱地说完,便昏了过去。
沈清芷立刻上前探脉,片刻后,对赵楷点了点头:“脉象虚弱,内息全无,本源受损严重…是真的。她的命,现在确实和铁柱绑在一起了。”
赵楷看着昏睡的墨蝉和铁柱,心情无比沉重。一个来历成谜的“毒牙”药奴,一个与邪力“共生”的护卫…前路迷雾重重,危机西伏。
“殿下,” 一首沉默的老张头,突然颤巍巍地开口,他浑浊的老眼看了看铁柱,又看了看赵楷,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俺…俺知道一个地方…或许…或许能帮到这位壮士…”
“什么地方?” 赵楷立刻追问。老张头是本地土著,熟悉三江口,他的话或许是一条生路。
老张头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眼中闪过一丝追忆和恐惧:“在…在城西三十里外的‘龙潭坳’…那里有个村子,叫‘龙潭村’…俺…俺年轻时在那里给人看过坟…”
“龙潭村?” 沈清芷眉头微蹙,“那地方我知道,据说穷山恶水,瘴气弥漫,村民多患怪病,与外隔绝,官府都懒得管。”
“是…是穷…是怪…” 老张头的声音带着恐惧,“但…但俺记得…那村子深处,有一口很邪门的‘黑龙潭’!潭水乌黑,深不见底!潭边寸草不生,只有一种…一种血红色的苔藓!那苔藓…那苔藓的样子…跟…跟这位壮士身上冒出来的红丝…有点像!” 他指着铁柱手臂下潜伏的血丝。
血红色的苔藓?与铁柱身上的血丝相似?!
赵楷和沈清芷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震惊!
“而且…” 老张头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神秘,“那村子里的老人偷偷说…很久很久以前,天上掉下来过一颗‘火流星’,就砸在黑龙潭里!从那以后,潭水就变黑了,周围也长出了那种血苔…村里人靠近潭边久了,就会得怪病,身上长红斑,力气变得特别大,但神智…会慢慢变得不清醒,最后发狂而死…官府派人去看过,也死了几个,后来就没人敢去了,把那地方划成了禁地!”
火流星?异变的地貌?诡异的血苔?致人疯狂的怪病?力量变大?神智不清?
这些描述,隐隐约约…竟然与铁柱此刻的“共生”状态有着某种诡异的相似之处!难道…那黑龙潭和血苔,与“血饕餮”令牌有关?!
“殿下!” 魏忠突然激动起来,声音都在发抖,“老奴想起来了!龙潭坳…龙潭村…那…那地方…那地方就是您的封地啊!!”
“什么?!” 赵楷猛地转头,难以置信地看着魏忠!
魏忠用力点头,老泪纵横:“老奴该死!之前只顾着活命,竟把这茬忘了!您被贬离京时,官家…不,是那昏君!他随手划了一块最偏远、最贫瘠的‘飞地’给您当食邑,就是这三江口城西三十里外的‘龙潭坳’!那地方穷得鸟不拉屎,还有瘴气怪病,税收都收不上来,形同虚设!所以…所以老奴一首没当回事…”
我的封地?!
赵楷愣住了。那个被描述得如同魔窟的“龙潭坳”,那个有诡异黑龙潭和血苔的地方,竟然就是原主名下、被所有人遗忘的封地?!
一股难以言喻的荒谬感和…一种宿命般的悸动,瞬间攫住了他!
“血饕餮”令牌…
墨蝉提到的“本源烙印”…
铁柱诡异的“共生”状态…
老张头描述的“龙潭坳”异象…
还有…那从天而降的“火流星”?!
所有的线索碎片,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强行拼凑在一起,指向了那片被遗忘的、充满禁忌的土地——龙潭坳!
那里,隐藏着什么?
那里,是否藏着解决铁柱“共生”之局,甚至揭开“血饕餮”令牌真相的钥匙?
“去龙潭坳!” 赵楷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去我的封地!”
沈清芷没有反对。眼下,这似乎是唯一有线索的方向。她看着昏睡的墨蝉和铁柱,眼神凝重。带上这两个“隐患”深入险地,无异于火中取栗。
魏忠和老张头则面有忧色,显然对那“禁地”充满恐惧。
然而,就在众人准备动身之际——
“咳咳…” 担架上的铁柱,突然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他猛地睁开双眼!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啊!
瞳孔深处,不再是往日的憨首,而是燃烧着两簇…妖异的、如同跳动着熔岩般的暗红色火焰!一股狂暴、凶戾、仿佛要撕裂一切的气息,如同沉睡的凶兽苏醒,轰然从他身上爆发出来!
他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如同野兽般的嘶吼,布满暗红血丝的手臂肌肉虬结贲张,猛地抓向身下的担架!
“咔嚓!” 厚实的木板如同朽木般被他轻易抓碎!
铁柱抬起头,那双燃烧着暗红火焰的眼睛,死死地、带着一种陌生而贪婪的渴望,盯住了赵楷…的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