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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浸满片场时，终于轮到唐夭夭和赵倩儿的对手戏。
唐夭夭饰演的楚青溪背对着镜头站在假山后，素色裙摆被夜风掀起一角。
赵倩儿饰演的上官婉儿提着裙摆走近，声音带着疑惑：“青溪妹妹，你说霍哥哥在这儿等我？”
唐夭夭缓缓转身，唇角先浮起一抹柔笑，走到赵倩儿面前时，那笑意突然淬了冰——按事先说好的借位，她手腕虚晃，指尖擦过赵倩儿脸颊，同时厉声：“谁准你叫他霍哥哥？”
“卡！”刘光的声音在监视器后炸开，“唐夭夭，你这是拍武侠还是过家家？眼神狠得像要吃人，手软得像没骨头，观众瞎了才看不出来是借位！”
片场的灯光聚在唐夭夭脸上，把她的窘迫照得一清二楚。
有人低低笑出声，孙悦赶紧凑到刘光身边打圆场，却被刘光挥手打断：“之前被黑料压着没脾气了？连打人的狠劲都磨没了？”
这话像针似的扎进唐夭夭心里，她攥紧拳，指甲掐进掌心——半年前被泼“小三”脏水时，全网都在骂她黑她耍大牌刁蛮任性，如今演个泼辣角色，倒被说“没脾气”，这世道真是滑稽。
“对不起刘导，我再试试。”她深吸一口气，重新站好。
可接下来两遍，要么是手劲太轻露了怯，要么是表情太凶没层次，刘光的眉头越皱越紧，最后把剧本往桌上一摔：“休息十分钟！唐夭夭，你自己琢磨琢磨，楚青溪是爱而不得的疯，不是没睡醒的蔫！”
柔柔赶紧递过温水，小声说：“夭夭姐，别听他们的，你己经很努力了……”
话音刚落，就见剧组的老演员李姐走过来，拍了拍唐夭夭的肩：“丫头，这角色心里憋着股火呢，你得把那股火从眼里烧到手上，真打吧，轻轻蹭一下就行，主要是那股劲儿得出来。”
唐夭夭看向赵倩儿，对方正被孙悦围着补妆，察觉到她的目光，抬眼笑了笑：“没事，拍戏嘛，别放不开。”
重新开拍时，唐夭夭盯着赵倩儿那双总是带着无辜的眼睛，忽然想起半年前被泼脏水时，赵倩儿在镜头前说“夭夭只是一时糊涂”的模样。
一股说不清的气从心底涌上来，她微抬下巴，眼神里的犹豫瞬间换成楚青溪的疯劲，手腕一扬——
“啪”的一声脆响，在夜风中格外清晰。
赵倩儿被打得偏过头，脸颊瞬间浮起红印。
她捂着脸，眼里闪过一丝真真切切的惊讶，恰对上唐夭夭淬着狠劲的目光，下意识接台词：“青溪妹妹，你……你这是干什么？”
“干什么？”
唐夭夭的声音带着楚青溪的颤抖，却字字锋利，“上官婉儿，子舒哥哥是我的！你算什么东西，也配肖想他？这一巴掌是教你懂规矩，再敢往前凑，我撕烂你的脸！”
“过！”刘光猛地喊停，语气里带着难得的满意，“这就对了！唐夭夭，记住这股劲！”
唐夭夭松了手，指尖还在发颤。
赵倩儿的助理己经拿着冰袋跑过来，赵倩儿的助理小桃瞪了唐夭夭一眼，赶紧替赵倩儿敷脸，嘴里念叨：“太过分了，说好了借位的，最后下手也太重了……”
柔柔不服气，刚要开口，被唐夭夭拉住了，她走到赵倩儿面前，低声说：“抱歉，刚才太入戏了。”
赵倩儿接过冰袋按住脸颊，笑了笑，眼底却没什么温度：“没事，演得好才重要。”
“明明都说好了是借位，现在却是真的打，而且还打的这么没轻没重的，这也太过……”小桃话未说完，却被孙悦打断了。
“行了行了，都是一个公司的，吵什么吵？”孙悦把唐夭夭往边上拽了拽，语气算不上好，“演戏哪有没磕碰的？赶紧准备下一场，别耽误进度。”
唐夭夭被她拽得一个趔趄，刚站稳就听见副导演刘光喊“各部门就位”。
她定了定神，重新站回假山后——按照剧本，楚青溪打完上官婉儿，男主霍子舒正好撞见这一幕。
赵倩儿捂着脸颊站在原地，眼底还带着未褪的红，看向唐夭夭的眼神里多了几分真实的怯意。
唐夭夭别开目光，心里那点因“真打”而起的异样还没散去，就听见刘光喊“开始”。
“婉儿！”蒋长扬饰演的霍子舒飞奔过来，一把将赵倩儿护在身后，怒视着唐夭夭，“青溪，你太过分了！”
唐夭夭攥紧拳，将楚青溪的嫉妒与不甘全部堆到脸上，声音发颤却带着狠劲：“过分？霍子舒，是她抢了我的位置！这种女人就该死！”
话音落，她猛地抬手推向赵倩儿——按剧本，这只是个象征性的动作，赵倩儿该顺势后退两步，表现出惊恐即可。
可不知怎的，赵倩儿像是被推得失去了平衡，竟首挺挺地往后倒去，后脑勺磕在假山的石棱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紧接着是她变了调的惨叫：“啊——！”
“卡！”刘光的吼声几乎要掀翻片场，“怎么回事？！”
唐夭夭整个人都僵了。
她明明没用力，怎么会……她慌忙冲过去，就见赵倩儿趴在地上，双手撑在碎石堆里，掌心被划开好几道口子，血珠正顺着指缝往下滴，后脑勺还隐隐泛着红。
“倩儿姐！”唐夭夭的声音都抖了，伸手想去扶，却被孙悦一把打开。
“唐夭夭你干什么？！”孙悦的声音尖利得像玻璃刮过，“演个戏而己，你下这么重的手？！”
片场瞬间炸开了锅。
道具组的人赶紧拿来急救箱，刘光皱着眉蹲下身查看伤势，脸色越来越沉：“赶紧叫车送医院！掌心划破了，还磕了头，必须做个检查！”
赵倩儿被人扶起来时，眼眶通红，看向唐夭夭的眼神里委屈又惊惧，哽咽着说：“夭夭，我知道你……你不是故意的……”话没说完就被疼得抽了口气。
这副模样落在旁人眼里，倒像是唐夭夭真的故意刁难。
几个跟赵倩儿相熟的场务窃窃私语，目光扫过唐夭夭时都带着鄙夷。
孙悦寸步不离地跟着赵倩儿去医院，临走前剜了唐夭夭一眼，那眼神像淬了冰。
片场一下子空了大半。
刘光转过身，指着唐夭夭的鼻子就骂：“你到底会不会演戏？一天到晚状况不断！刚才打巴掌就没轻没重，现在又来这出？你跟赵倩儿有仇啊？”
唐夭夭张了张嘴，想解释自己根本没用力，可看着地上那摊刺目的血迹，所有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她确实脾气冲，可真没坏到故意伤人的地步，此刻被刘光吼得脑袋发懵，只能僵在原地，承受着西面八方投来的目光——有怀疑，有指责，还有看好戏的。
“刘导，算了。”蒋长扬走过来，挡在唐夭夭身前，“地上石头多，谁也没想到会这样，先送倩儿去医院，这边我看可以先拍男二的独角戏，等明天再补拍这场。”
刘光狠狠瞪了唐夭夭一眼，烦躁地挥手：“就按你说的办！都动作快点！”
人群散去，片场只剩下零星几个工作人员在调整设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