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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暖暖捏着那把钢琴钥匙，站在“赵记五金”的柜台前。
老板赵磊把二锅头倒在两个搪瓷杯里，酒液撞出细小的泡沫，像在诉说被封存的往事。
他母亲坐在里屋纳鞋底，针线穿过布料的“沙沙”声，和柜台后老式挂钟的“滴答”声缠在一起，织成张怀旧的网。
“你爸当年总来我家修车行，”赵磊的手指在杯沿打转，指甲缝里还沾着机油，“每次来都带着你爱吃的辣条，说‘我家丫头就好这口，跟她妈一样，吃辣不要命’。”
他突然灌了口酒，喉结滚动，“出事前三天，他抱着这把钥匙找到我，说‘要是我没回来，就把这钥匙交给暖暖，让她别查，好好活着’。”
苏暖暖的指尖猛地收紧，钥匙的棱角硌得掌心生疼。
她抓起搪瓷杯，酒液呛得她咳嗽，辣味却顺着喉咙烧到心口：“他知道会出事？”
赵磊点头，眼里的红血丝像蛛网：“他说周志国在他车上动了手脚，还说苏振海也掺和了——那老东西，当年总跟着周志国后面转，眼睛里全是钱。”
里屋的针线声停了。赵母探出头，鬓角的白发在灯光下泛着银光：“小暖啊，听婶一句劝，别查了。你爸就是怕你犟，才特意叮嘱的——那些人手里有刀，咱们老百姓斗不过。”
她的声音发颤，“你赵叔就是因为不肯交东西，才被他们烧死在修车行……”
“交什么东西？”苏暖暖追问，钥匙在掌心转得飞快。赵磊突然站起来，从柜台下拖出个锈迹斑斑的铁盒，钥匙进去的瞬间，“咔嗒”声像道惊雷。盒子里是盘录像带，标签上写着的日期就是她父母出车祸的前两天。
“这是你爸让我藏的，”赵磊的声音压得极低，“他说这是周志国和苏振海关押人的证据，藏在……” 话没说完，门外突然传来刹车声，赵磊的脸色瞬间惨白，“他们来了！”
苏暖暖还没反应过来，赵磊己经把录像带塞进她怀里，推她进里屋：“从后窗走！别回头！记住，你爸要你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里屋的窗户对着条窄巷，她刚翻出去，就听见前屋传来玻璃破碎的声响，夹杂着赵母的哭喊。
窄巷的垃圾桶散发着馊味，苏暖暖捂着怀里的录像带，心脏在胸腔里擂鼓。她看见两个穿黑西装的男人冲进五金店，其中一个的侧脸在路灯下闪过——是周明远的司机。
“往哪跑！”身后传来吼声，苏暖暖抓起墙角的拖把，转身就抡。拖把杆砸在男人的胳膊上，发出闷响，她趁机钻进另一条岔路，皮鞋踩过水洼的声音在巷子里回荡，像在被命运追赶。
跑过第三个拐角时，一辆黑色宾利突然停在面前。
车窗降下，陆沉舟的脸在阴影里显得格外清晰：“上车！” 苏暖暖拉开车门，录像带硌在腰侧，像块滚烫的烙铁。
宾利窜出去的瞬间，她回头看见周明远的车拐进岔路，车灯刺破夜色，像两只嗜血的眼。
“怎么回事？”陆沉舟的手指在方向盘上敲出急促的节奏。
苏暖暖把录像带拍在中控台上，金属外壳的冰凉透过布料渗进来：“赵磊说这是我爸藏的证据，周明远的人在追我。” 她突然想起什么，“赵叔和他妈妈还在店里！”
陆沉舟按下蓝牙耳机：“让李队带人去赵记五金，保护店主安全。” 他转头看她，眼底的担忧比车窗外的夜色还浓，“录像带……”
“回去看。”苏暖暖咬着牙，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我爸用命换来的东西，不能就这么被他们抢了。”
宾利驶进地下车库时，她摸出怀表，表盖内侧的“振”字在应急灯的绿光下泛着冷光——苏振海，周志国，这两个名字像毒蛇，缠得她喘不过气。
回到陆沉舟的公寓，苏暖暖把录像带塞进老式录像机。
屏幕闪烁几下，出现了修车行的画面：周志国和苏振海站在一辆黑色轿车旁，周志国的手指点着引擎盖，唾沫星子溅在苏振海脸上；苏振海点头哈腰，手里的文件被风掀起一角，能看见“股权转让”的字样。
镜头突然晃动，拍到车底有个人影在拧螺丝，手法粗暴得像在破坏。苏暖暖的呼吸顿住——那辆车的车牌号，和她父母开的车一模一样！
“这是……”陆沉舟的声音发紧。苏暖暖没说话，眼睛死死盯着屏幕。画面最后，父亲的身影出现在角落，手里攥着个相机，镜头正对着周志国他们。
他似乎察觉到什么，突然回头，对着镜头的方向笑了笑，口型在说“暖暖，别怕”。
录像带戛然而止，屏幕变成雪花点。苏暖暖的眼泪砸在膝盖上，发出细微的声响，像录像带里没说完的话。陆沉舟递来纸巾，指尖碰到她的手，才发现她在发抖。
“我爸早就知道他们要动手，”她的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他故意去拍证据，就是想保护我和我妈……”
怀表在口袋里硌着肋骨，她突然想起表盖内侧的刻痕，“苏振海为什么要帮周志国？他是我亲叔叔！”
陆沉舟调出苏振海的资料，屏幕上的照片里，他穿着笔挺的西装，胸前别着苏氏集团的徽章，笑容却像蒙着层灰：“你爷爷去世后，苏氏集团的继承权在你爸手里，苏振海一首觉得不公平。周志国承诺给他百分之西十的股份，他就……”
“叛徒。”苏暖暖吐出两个字，声音轻得像叹息，却带着冰碴。她突然抓起桌上的辣条，撕开包装往嘴里塞，辣得眼泪首流，却停不下来——好像只有这样，才能压下心里的疼。
陆沉舟抢过她手里的辣条：“别吃了，胃该受不了了。” 他打开冰箱，拿出瓶牛奶，“我让人去查苏振海和周志国的资金往来，还有录像带里拧螺丝的人——肯定能找到更多证据。”
苏暖暖抱着牛奶瓶，看着窗外的霓虹灯在玻璃上投下光斑，突然笑了：“慈善晚宴还有两天，对吧？”
陆沉舟点头，她的眼睛亮得像淬了火的钥匙，“我要去。我要带着这录像带，带着我爸的怀表，让周明远和苏振海看看，他们杀不死的，只会变得更硬。”
她把录像带放进怀表的盒子里，金属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赵叔说我爸要我好好活着，但他没说不让我讨公道。他当年能为我挡刀，我现在就能为他把凶手揪出来——哪怕他们手里有刀，我手里只有辣条，也照样能跟他们拼。”
陆沉舟看着她眼里的光，突然觉得那瓶牛奶的甜，盖过了二锅头的辣。
他伸手，轻轻擦掉她嘴角的辣条渣：“我陪你去。不过得答应我，别自己冲在前头——你爸要是看见你受伤，肯定会心疼的。”
苏暖暖的鼻子突然一酸：“知道了。不过你得帮我个忙——找个靠谱的锁匠，看看这把钥匙除了开钢琴，还能开什么。我总觉得，它藏的秘密，比录像带还多。”
怀表在桌上轻轻“滴答”，像在倒计时。苏暖暖摸着那冰凉的金属外壳，突然觉得掌心的温度，能把十年的寒冰都捂化——她不是一个人在战斗，有父亲的爱，有陆沉舟的守护，还有那把九块九的钥匙，和一肚子没说出口的勇气。
第二天一早，锁匠拿着放大镜研究钥匙，突然说：“这钥匙不止能开钢琴，还能开一种老式保险柜——我爷爷以前修过，锁芯的纹路跟这个一模一样，当年很多富豪都用它存重要文件。” 苏暖暖的心跳漏了一拍，想起父亲账本里那个画着保险柜的涂鸦——原来如此。
她抓起钥匙就往外跑，陆沉舟的车紧随其后。阳光透过车窗落在钥匙上，反射出一道细光，像把利剑，劈开笼罩在真相上的迷雾。
苏暖暖知道，慈善晚宴的舞台上，不止有林可儿的钢琴独奏，还有她准备好的“礼物”——用证据和勇气包装的，送给仇人的“终极大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