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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书房里，萧承煜捏着茶盏，看着奏折。
“皇上，皇后娘娘识破了药物。”秦九的声音打破了御书房里的宁静，显得有些突兀。
萧承煜的手指微微一顿，茶盏轻轻叩在桌上，发出一声轻响，他抬起头，薄唇轻启，吐出两个字：“有趣。”声音虽不高，却带着一种发现猎物的兴趣。
他的目光落在虚空处，眉峰微挑，手指下意识地摸向拇指上的玉扳指，指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
“皇上，是不是要……”秦九低着头，说话的时候有点犹豫。
萧承煜的目光终于聚焦，落回到秦九身上，嘴角勾起一抹令人不寒而栗的弧度，声音低沉而平缓：“她不是怕苦么？午后宣来，赏她一碗醒神汤，朕倒要看看，这痴儿是真怕苦，还是怕药里的东西。”
苏挽棠，你的面具，还能戴多久呢？朕好奇得很呢。
午后的太阳正是毒辣，苏挽棠被两个宫女抬着出了凤仪殿。
萧承煜这个挨千刀的，肯定是故意的，本来装傻就够费劲的了，现在还不让人歇着，这是想把老娘给累死啊？
苏挽棠在心里咬牙切齿的咒骂，面上依旧装出一副被太阳晒蔫了的可怜模样。
她被宫女一路搀扶着跨进御书房的门槛，额前的发丝早己被汗水打湿，贴在脸上显得有些狼狈。
哼，看我怎么将计就计。
就在进门的一刹那，她故意脚下一软，身体猛地朝旁边烧得通红的炭盆方向歪倒。
“哎呀！”那些宫女们一下子被吓得魂儿都丢了，惊慌失措的尖叫，赶紧伸手死死地把她给拽住了。
此时的萧承煜坐在龙案后，像一尊冰冷的玉雕，目光如刀，带着寒意从苏挽棠发顶扫到鞋尖。
“昨日打翻朕赐的药，今日可还怕？”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无形的威压，清晰地回荡在书房里。
“棠棠不明白……”苏挽棠像只被吓坏了的兔子，茫然摇头，一双大眼睛无辜地看着萧承煜，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声音里带着极大的委屈和不解，“药药苦……棠棠不喜欢……太阳晒晒……棠棠头晕……”
就在她努力扮演痴儿时，眼角的余光瞥见一个小太监正捧着一只青瓷碗过来，药香里混着薄荷凉。
醒神汤！苏挽棠的心跳漏了一拍，这味道太熟悉了！清冽中带着甘苦薄荷凉，分明是医谷秘不外传的清神散，医谷的秘方，怎么会出现在皇宫？
萧承煜……他到底和医谷的血案有什么关系？
这突如其来的震惊差点让她脸上的伪装崩裂，但她很快恢复如初。
好险！差点露馅了！
“喝了。”萧承煜的声音没有任何温度，如同命令，同时将手中的茶盏重重往案上一放，发出清脆的撞击声，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势。
苏挽棠强行压下心中的震惊，努力维持着表面的懵懂，“哦”了一声，像个听话的孩子接过药碗，凑到唇边嗅了嗅。没错，就是清神散！
“甜吗？”苏挽棠抬起湿漉漉的大眼睛，带着孩童般天真的期盼看向萧承煜。
“嗯。”萧承煜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深邃的眼眸如寒潭，看不出一丝真实的情绪波动，只是牢牢锁定了她脸上每一个细微的表情。
只见苏挽棠垂眸掩住眼底的冷光，仰头将药汁饮尽，喝完还故意打了个嗝，脸上挤出天真无邪的笑容：“咦，真的是甜的呀！谢谢皇上哥哥！”
哥哥？恶心不死你！
萧承煜盯着她泛红的耳尖，指节抵着下巴，忽然笑出声：“看来这药比蜜饯要管用。”
苏挽棠心里都清楚，萧承煜这是在试探她，而她，偏要让他猜不透。萧承煜，好戏才刚刚开场！
傍晚的时候，苏挽棠被宫人们搀扶着送回了凤仪殿。
月色照在她脸上，凝在眉间，她手里拿着一封被墨迹浸得发皱的信纸，纸页在烛火下泛着暗黄。
信上写着“医谷灭门的前两日，有北戎密探潜入议和，消息泄露当日，有人从京中送出一枚刻有‘棠’字的玉佩”这行字，正像根针戳进她眼底。
烛芯“噼啪”作响，火星子溅在信角，她猛地缩回了手，信纸在掌心攥出褶皱。
“娘娘，该歇下了。”侍女的声音隔着纱帘传来，苏挽棠迅速将信塞进袖中。
窗棂被夜风吹得“吱呀”作响，她望着铜镜里的自己，头上的珠花歪歪扭扭，突然笑了一下。装傻装得久了，就连这里伺候的人都觉得我是真的痴傻！
第二日深夜，北风呼呼的刮，卷着雪花落在凤仪殿的琉璃瓦上。苏挽棠正借着月光正在磨针，殿外突然传来金铁相撞的脆响，她手一抖，银针掉进铜盆里溅起的水花打湿了袖口。
“皇上驾到——”
一道尖细的声音随着风雪传来，苏挽棠刚掀起门帘，冷风就“呼呼”地灌了进来。
只见萧承煜站在外面，玄色龙袍上还沾着雪花，发尾上凝结着冰珠子，秦九站在他身后，腰间佩刀上结着白霜。
“朕听说你这几日梦魇不断，梦里总喊着医谷和玉佩？”萧承煜的声音冷的就像冰似的。
听了这话，苏挽棠心里“咯噔”一下，手指不自觉地收紧，面上却露出慌乱，绞着帕子后退：“棠棠……棠棠不知……”
该死，他不会是发现什么了吧？
她故意踉跄两步，发间珠钗叮当乱响，“皇上哥哥若嫌吵，棠棠明日便让她们用棉絮塞了门窗……棠棠再不敢吵到皇上哥哥了。”
“过来。”看着苏挽棠快哭的样子，萧承煜突然伸手扣住她手腕，一双眼睛紧紧盯着她，像是要把她看穿似的：“朕不想听谎话。”
苏挽棠的呼吸滞在喉间，心中一阵发慌。怎么办？怎么办？死脑子，快转起来啊！
此时萧承煜离她很近，她甚至能看清他眼尾那道极淡的红痕。
“皇上哥哥要听什么？”她垂眼盯着他腰间玉佩，声音发颤，“棠棠连自己名字都记不全，怎会知道什么医谷……”
萧承煜突然笑了，指腹碾过她腕间脉搏，“隐世医谷的人，脉息比常人快三分。你的手在发抖。”他顿了顿，“是怕被朕发现你藏着的银针，还是怕被朕发现你根本不是痴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