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姝心中了然。她上前一步,亲自扶起颜蓉,声音温和却带着力道:“蓉儿,公主面前,不可失仪。既是无心之失,公主宽宏大量,必不会与你计较。”她巧妙地堵住了颜蓉继续卖惨的可能,也给了李玥台阶下。
果然,李玥虽然不高兴,但颜姝这么一说,她也只能嘟囔道:“算了算了,一件裙子而己。”但看着自己精心挑选的心爱的裙子毁了,还是满脸不高兴。
颜蓉被颜姝扶起,身体还在微微颤抖,低垂着头,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一副受尽委屈却不敢言的模样,低声道:“谢公主宽恕,谢长姐解围。” 她这副样子,反而更让不明真相的人觉得她忍气吞声。
颜姝不再看她,转而对着李玥,脸上露出安抚的笑容,自然地牵起小公主的手:“玥儿妹妹不要生气。姐姐那里正好有两条新得的江南云锦,颜色鲜亮,正配妹妹的娇俏,待会儿让云袖取来给你挑一条换上,可好?” 她声音温柔,带着姐姐般的亲昵。
李玥眼睛一亮:“真的?比这条还好看吗?”
“是最时兴的花样子了。”颜姝笑着点头。
“太好了!谢谢颜姐姐!”李玥立刻转嗔为喜,小孩子心性,烦恼来得快去得也快。她亲热地挽住颜姝的胳膊,瞬间将刚才的不快抛到了脑后。
颜姝又对围观的众人温声道:“一点小意外,惊扰各位雅兴了。园中新培植的几株十八学士茶花开得正好,诸位可移步一观。”
她几句话,西两拨千斤,不仅化解了尴尬,安抚了公主,更将众人的注意力从这场风波中引开,展现出了未来太子妃应有的气度和手腕。
“太子妃真是贤德啊。”众人纷纷笑着应和,称赞颜姝大度得体,又羡慕公主得了好料子,簇拥着向茶花方向走去。
颜蓉被晾在原地,看着颜姝被众星捧月般簇拥着离开,尤其是看到谢如玉的目光也只是在她身上短暂停留片刻,便随着人群移开,她紧紧咬住下唇,眼中闪过一丝不甘和怨毒。
李玥却像个小尾巴似的黏上了颜姝,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对这位又漂亮又大方的未来嫂嫂好感倍增。她好奇地问颜姝平日喜欢做什么。
颜姝心中也是柔情涌入。她一首喜爱研读医书药典,对草药种植、炮制,以及一些养颜护肤的方子颇有心得,只是深闺之中,这些“旁门左道”被父亲视为不务正业。
此刻看着李玥天真烂漫的脸,她心中那点被压抑的兴趣似乎又冒了出来。她柔声道:“闲暇时,喜欢侍弄些花草,尤其是一些药草。自己试着捣药,做些香膏脂粉,倒也自得其乐。”
“捣药?做香膏?”李玥眼睛瞪得溜圆,充满了新奇,“好玩吗?颜姐姐能教我吗?宫里那些太医和嬷嬷们古板死了,什么都不让我碰!”
颜姝看着小公主充满求知欲的眼神,心中涌起一丝暖意和难得的轻松。在这处处算计的深宅和即将踏入的宫廷,能遇到一个不设防的、愿意分享她这点“不务正业”兴趣的人,实在是很难得的事情。
她笑着点头:“只要公主不嫌粗陋,自然可以。改日得空,我们一同试试?还可以去东市逛逛,那里有不少香料药材铺子,很有趣。”
“太好了!说定了哦!”李玥开心得首拍手,仿佛找到了什么新奇有趣的玩具。两人相视而笑,一种基于共同兴趣的、纯粹的友情在悄然滋生。
然而,这份短暂的轻松并未持续多久。及笄礼后的宴席,设在颜府最大的水榭之上,丝竹悦耳,觥筹交错。颜姝作为主角,自然被众人环绕敬酒,应酬不断。她仪态万方,应对得体,脸上始终挂着完美的笑容,只是眼底深处,难掩一丝疲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