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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云昭要去摘草药为墨霖山疗伤，刚踏出洞府，一股浓烈的血腥味便扑面而来！
“呕——”
云昭猛地捂住嘴，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眼前的景象宛如地狱——
古树折断，灵泉染红，地上横七竖八躺着数十只妖兽，有的翅膀被撕裂，有的角被折断，全都奄奄一息地呻吟着。更可怕的是不远处那几具……己经不能称之为“人”的残骸，像是被什么巨力生生撕碎，内脏和断肢散落一地。
她双腿发软，踉跄着后退几步，后背抵上洞壁才没跌坐在地。
“怎么会……”
这里昨天还是世外桃源般的山谷，怎么一夜之间变成修罗场？！
墨霖山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后，懊恼极了。
云昭抬头，瞳孔骤缩——
“你……杀的？”她声音发抖。
墨霖山不知所措，待看到云昭眼里的恐惧，还有些许厌恶，他的心忍不住揪疼。
“这些——”她指着满地狼藉，突然一阵反胃，弯腰干呕起来。
墨霖山愣了一瞬，随即瞳孔微缩。
——他忘了。
忘了化形后的小九，不再是那株无知无觉的花。她会害怕，会恶心，会……厌恶这样的他。
指尖无意识地收紧，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是他疏忽了，昨夜就应该把这些痕迹清理干净。
（2）
昨夜，云昭的血香引来了灾难。
那缕异香飘来时，群妖先是一滞，随后眼瞳骤缩，血丝疯涨。
最先失控的是那群蜜蜂妖。它们原本在蜂巢安睡，却突然集体暴动，疯狂撞击墨霖山设在洞外的结界。
“妖王大人！求您让仙子赐一滴血！”蜂后复眼赤红，口器张合，“就一滴！”
墨霖山盘踞在洞口，蛇尾不耐烦地拍打着地面：“滚。”
虎妖鼻翼翕动，喉间滚出低吼，獠牙不受控地呲出，涎水顺着下巴滴落。它猛地人立而起，利爪撕挠结界，妖气狂暴翻涌，皮肉被反震之力割裂也浑然不觉。白兔精原本温顺的红眼陡然狰狞，三瓣嘴裂至耳根，雪白绒毛根根炸起，娇小身躯疯撞结界，骨骼咔嚓碎裂又瞬间愈合。
“给我……给我！”豹妖嘶鸣着用头撞击洞府的结界，皮肉崩飞，黑血横流。树藤精狂乱挥舞枝条，抽打得地面裂痕遍布。整座山林沸腾了，妖群叠成血肉高墙，前赴后继扑向结界，尖啸声震得云层溃散。
异香缭绕中，它们己不是精怪，而是一群癫狂的饿鬼。
最麻烦的是，山谷外的修士也嗅到了异香。
“九曜玄蕊果然在此！”
“趁妖物内乱，速速夺花！”
墨霖山金红竖瞳杀意暴涨。
他本可以一尾巴扫平所有碍事者，但想起云昭看到众妖送礼时亮晶晶的眼睛……
“啧。”
蛇尾重重拍地，狂暴的妖力如潮水般扩散，所过之处妖兽受伤纷纷昏厥。至于那些修士——
黑雾弥漫中，百丈蛇影拔地而起，赤鳞如刀，一口咬碎了为首之人的头颅！
“跑啊！是腾绯蛇君！”
惨叫声中，墨霖山蛇尾横扫，将剩余几人拍成肉泥。鲜血溅在鳞片上，又被他嫌恶地甩掉。
太吵了。
会惊醒小九。
（3）
“是……我的血引起的？”
云昭听完解释，小脸煞白。
墨霖山点头，目光落在她不安抖动的指尖，喉结滚动了一下。
不合时宜的冒出一个念头：真好看，想舔。
“以后别放血。”他声音沙哑，“我不需要。”
云昭咬着唇看向满地伤员。那只曾送她月华露珠的兔子精，此刻正奄奄一息地蜷缩在树下，雪白的皮毛被血染红半边。
她鼻子一酸，快步走过去。
“你要干什么？”墨霖山一把扣住她手腕。
“救它们啊！”她红着眼眶挣扎，“它们是因为我才……”
墨霖山眉头紧锁。
这些蝼蚁的死活与他何干？但小九眼眶泛红的模样让他胸口发闷。
“……等着。”
他松开手，转身走向山谷深处。不多时，拎着再次鼻青脸肿的人参精回来了。
“治。”冷冰冰的命令。
人参精哭丧着脸：“妖君，小老儿才被您揍过，这伤还没好……”
墨霖山眯起眼。
人参精一个激灵，立刻扑向最近的伤员：“治！这就治！”
云昭破涕为笑，正要道谢，却见墨霖山突然贴近，冰凉的手指抚上她唇瓣。
“还疼吗？”
她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
“这里。”他指腹轻轻她唇上细小的伤口，金红竖瞳暗沉，“我……没控制住獠牙。”
云昭这才恍然大悟——
原来昨晚不是幻觉！那条蛇真的亲了她，还把她亲晕了！
“你、你骗我说是致幻！”她涨红了脸。
墨霖山坦然点头：“嗯。”
“你——”
“怕你躲我。”他打断她，声音低了几分，“像怕蛇那样。”
云昭所有话都卡在了喉咙里。
晨光中，墨霖山静静站着，玄衣染血，眉目如画，明明是可以徒手撕碎元婴修士的妖王，此刻却因为她一句话而忐忑。
那种熟悉的酸涩感又涌上心头。
“我……没躲。”她小声嘟囔，“就是吓了一跳。”
墨霖山眼睛微微亮起，刚要开口——
“妖王大人！”人参精突然尖叫，“这兔子精伤到妖丹了，需要九曜玄蕊的叶——”
“唰！”
墨霖山瞬间出现在它面前，一把掐住它脖子：“想死？”
人参精疯狂摇头：“不不不！我是说，曾经褪下的枯叶也行！”
云昭连忙跑过去：“我有！化形时掉了几片花瓣！”
她从储物袋里翻出三片半透明的金色花瓣，
却被墨霖山霸道地收进自己的储物袋里。里面藏着的枯叶花瓣己经积满半个储物袋。
小九的，只能说我的。
竖瞳瞥向人参精，下一秒就要让人参精爆体而亡。
后者吓得”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是小老儿弄错了，三百年灵芝亦可修复妖丹。”
只不过灵芝的效果就大打折扣，只能勉强修复妖丹，但元气大伤，很长一段时间无法维持人形，只能重新修炼。而使用九曜玄蕊，哪怕只是枯叶，也可以立马修复妖丹还能晋升一个大境界。
墨霖山从另一个储物袋随手丢出一支千年灵芝，人参精捡起来，擦擦额头上的冷汗，捣碎后敷在兔子精伤口上。
兔妖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了。
墨霖山站在一旁，看着云昭忙前忙后的身影，突然道：“你很喜欢它们？”
“啊？”她回头，“当然啊，它们那么可爱。”
墨霖山若有所思。
当晚，所有参与“朝拜”的妖兽洞府前，都出现了一株灵草治疗内伤。
——妖王的赏赐。
（4）
夜幕降临，云昭坐在灵泉边泡脚。
泉水己被墨霖山用妖力净化，血腥味消散无踪。她踢着水花，偷瞄身旁的男人。
“那个……今天谢谢你。”
墨霖山正在用妖火烤一只灵果，闻言头也不抬：“嗯。”耳尖却己经瞬间变红。
“我是说，谢谢你没杀它们。”
烤果子的手顿了顿。小九说谢谢他了。
但却是为了那些小妖，他又有些不快。
“你高兴就行。”他故作镇定地说。
云昭眨眨眼，突然凑近：“墨霖山，你其实……没那么讨厌它们对不对？”
火苗“噗”地蹿高，灵力失控，灵果瞬间焦黑。
墨霖山面无表情地把果子扔进泉水：“它们太弱。”
“弱？”
“保护不了你。”他转头看她，金红竖瞳在夜色中熠熠生辉，“只有我够强。”
云昭心跳漏了一拍。
这条蛇，怎么总能一本正经地说出这种话……
她正想调侃两句，突然脚下一凉——
一条漆黑的蛇尾悄无声息地探入泉水，缠住了她的脚踝。
“！！！”
云昭浑身僵硬，却强忍着没抽回脚。
心里默念：“这是你的救命恩人！这是你的救命恩人，不怕不怕！”
墨霖山仔细观察她的表情，确认没有恐惧后，蛇尾又往上缠了几分，鳞片轻轻着她的小腿。
“……不吓人？”他低声问。
云昭咽了咽口水：“还、还行。”
其实是吓的。但恐惧中又参杂着一种奇怪的悸动——就像现在，蛇尾冰凉的触感让她浑身发烫。
墨霖山忽然凑近，鼻尖几乎贴上她的颈侧。
“小九。”
“啊？”
“你心跳好快。”
云昭：“……”
这条蛇，绝对是故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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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深夜，云昭睡熟后，墨霖山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洞府。
山谷最高处，他负手而立，妖力如潮水般扩散，笼罩整座霖山。
“听着。”
低沉的声音在所有妖兽脑海中响起。
“再敢靠近洞府半步——”
妖力骤然暴增，压得众妖匍匐在地。
“死。”
警告完毕，他转身回洞，却在洞口停下脚步。
月光下，云昭蜷缩在石床上，怀里抱着他的外袍，睡得正香。
墨霖山眼神柔和下来，轻手轻脚地上前，蛇尾无声地圈住床沿。
——他的小九，他的珍宝。
只能关心他。其他的，谁也不许靠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