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晞兴办女学,建求贤台,招揽天下有才女子入朝为官。此举一出,满朝皆惊,珣及一众臣子纷纷反驳。晞不为所动,一意孤行,终是让女子入朝,为国献策,为民辛劳。后宫女子亦出,与珣共看奏折,共商大事。三后年,海晏河清,百姓安乐,无外敌来犯,无饥荒扰民,虽有天灾,可贤臣颇多,轻易解决,伤亡甚小。故,朝中再无反对之声。】
姜青时看到这儿时,只觉得胸腔中莫名有什么在流动着,暖意传遍西肢百骸,她不自觉露出笑意。
哪怕只是一个杜撰的话本子,可看着书中人为天下女子谋出路,她还是觉得很感动。恍惚间,自己好似站到了那金碧辉煌的大殿中,面对着千夫所指却岿然不动,以一己之力推动了政策变革,救出了无数多艰苦求生的女子。
予她们新的出路,予她们新的规则,予她们可与男子平等竞争的机会。
似有颤抖的嗓音响在耳畔。
“公主为何要这么做呢?您这样,会众叛亲离,留下千古骂名的。”
“骂便骂吧,左右人死如灯灭,难道他们夸我,就能让我活过来吗?”
“可是公主,我们值得吗?”
“你们是纪国子民,如何不值?”
似有哭声,可转瞬即逝。
夜近白见姜青时又愣住了,不满地戳了戳她的手臂,道:“姜青时,不要发愣啊,快继续翻。”
姜青时回神,点点头,翻到下一页。
【珣欲为晞择一良婿,晞不愿,自请离开,归隐山林,号“闲安道人”。】
姜青时往后一翻,却只有空白的纸张。
是没写完吗?
还是拿错了?
亦或者,有什么东西,是江怀月不能写的?
姜青时百思不得其解,合上书,目光往旁边一瞥,却见夜近白神情恍惚,好似陷入了白日梦中。
“小白?”她试探性地喊了一声。
夜近白没有反应。
“小白!”姜青时提高了音量,同时还伸手拍了夜近白一下。
他骤然惊醒,站起身来,左看右看,道:“怎么了?”
“你发什么愣啊?”姜青时把话本子放下。
夜近白呼出一口气,坐下来,呢喃道:“闲安,我觉得这个名号好耳熟。”
他的脑海中好似出现了一个穿着青白道袍的女子,手持拂尘,清逸出尘,可那张脸隐在云雾中,无论如何都看不清楚。
恍惚间,耳边传来女子清冷的嗓音。
“我号闲安,闲暇无事,求安得安。”
夜近白突然觉得心口疼了起来,仿佛有什么东西一口咬了上去,尖锐的獠牙刺破心脏,血流不止,让他疼得几乎要落下泪来。
姜青时意识到他的情况不对劲,伸手捏上他的脉搏,“你怎么了,怎么身子一首在发抖?很冷吗?”
夜近白没有回答,只是双目无神,喃喃低语道:“闲安,我心口好疼啊。”
可记忆中的那女子并没有回应,只有眼前人伸手摸在了他的心口,有些着急道:“好端端的,心口怎么会疼?你吃了什么东西吗?”
姜青时还没有研究清楚,就见眼前的人落下泪来。
她愕然,“这么疼吗?”
竟然疼哭了?
姜青时深吸一口气,伸手检查着他的身体,想看看他到底哪里不舒服。要是实在检查不出来,就只能让夜近白回九灵山了,毕竟那山上的道人医术高明,肯定有法子医治夜近白。
夜近白按住她的手,轻声道:“我没事。”
姜青时的手被他按在了心口,掌心之下,是他剧烈跳动的心脏,咚、咚……仿佛要跳出来一样。
“小白?”她犹豫着喊。
夜近白缓缓吐出一口浊气,道:“没事。”
他松开姜青时,道:“我只是觉得闲安这个名字很耳熟,感觉好多年前听过一样。”
姜青时福至心灵,突然道:“纪好像是前朝国号啊!”
她突然抓住夜近白的肩膀,因为兴奋还摇了几下,道:“你既然活了两百多年,那肯定经历过前朝,小白,你知道昕旸公主吗?”
夜近白被晃得头晕,挣开她的束缚,摇头道:“不知道,没听过。”
姜青时表情一僵,但不知为何,这话从夜近白嘴里说出来,她竟然感觉的很合理,“那你都知道些什么?”
夜近白理首气壮道:“我一首在九灵山上修炼,根本没有下来过,怎么会知道这些事情?”
姜青时叹息一声,不过很快她又想到什么,道:“小白,你拿点银钱去买书,就买有关前朝的书。”
“哦。”
见夜近白有些不情不愿,姜青时便利诱道:“你可以顺便买点自己喜欢吃的糕点。”
“好嘞,我马上去办!”夜近白吃软不吃硬,立马答应下来,拿着银钱便离开了。
姜青时无奈,又拿起那本《昕阳公主传》研究起来,她觉得江家肯定有别的意思,否则不可能会在木匣子里放一枝桂花树的枝条。
等等,这是不是江家人在暗示她,意思是知道她的来历,并且知道她以前住在折花巷?
姜青时顿时吓出一身冷汗,恨不得立马去见玉君遥,和她商量对策,但此举难保不会被人发现——万一江家就是故意让她去联系玉君遥,从而坐实她的身份呢?
姜青时深吸几口气,将心底的慌乱压下来。
她不能自乱阵脚。
突然,姜青时想到江怀星送的玉佩。
如果桂花枝和《昕阳公主传》都有用意,那这枚玉佩呢?
就算是初次见面,但可送的东西也不一定只有玉佩,而且江怀月当时还强调过,说这枚玉佩不是江怀星平日里带着的那枚,那为什么刚好今天就带上了呢?
只有一个可能,江怀星是刻意带上,要送给她的。
江怀月说这是江家子弟都有的,可是江家子弟跟她有什么关系?
她又不姓“江”。
姜青时被这些事弄的头疼,但还是把那枚玉佩从怀里拿出来,仔细看起来。
这是枚圆形的玉佩,通体银白,当中镂空,刻着荷花和荷叶,纹路隐约组成了一个“江”字,其下悬着一条淡青色的流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