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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苒的声音有些低沉：“那孩子不在了。”
她顿了一下，又道：“我的故人也不在了。”
灯火照出的影子在徐苒脸上不断闪过，她眼底的神情便忽明忽暗，让人捉摸不透。
姜青时突然觉得心里有些酸涩。
可突然间，徐苒又道：“若是那孩子还活着，想必今年也二十多了。”
姜青时突然意识到她在试探着什么，可很快她又冷静下来，她没有说过年龄，徐苒不会猜到的。
“节哀。”她轻声道。
“都过去了，”徐苒轻轻一笑，带着几分苦涩，“不过说来也是巧，我那故人也来自长安村，名曰‘朝瑾’，不知姑娘可曾听过？”
姜青时平静道：“只听长辈提过一句，说她嫁给一书生，而后便杳无音讯。”
徐苒缓缓道：“可惜那书生并非良人，借着她‘神女’的名头得了权势富贵，却又将她弃之如敝履，可怜她生得一颗赤子心，却偏偏识人不清，错信恶徒。”
姜青时不知道该如何回话。
徐苒是察觉到了什么，在暗示她，害死她母亲的人是秦良远吗？
那徐国公呢？他在其中做什么角色？
徐苒说的是实话吗？还是只是在为徐国公开脱呢？又或者，是洛知许说了谎？
她心里乱糟糟的，一时间分辨不出谁真谁假，最后只道：“嫁人是大事，若是看错了，便会痛苦一生。”
徐苒却道：“可更多时候，是身不由己，命运弄人。”
姜青时紧盯着她，想看出她的真实意图，可徐苒脸上只有浅浅的笑意，她道：“姑娘日后若是择婿，定要选好了，这天底下的男子总是喜欢装腔作势，人前衣冠楚楚，人后猪狗不如。姑娘要擦亮眼睛，莫要步了……后尘。”
后尘？
谁的后尘？
姜青时心底一惊，难道徐苒真的认出她了？
可不应该啊，徐苒和自己见过的次数屈指可数，那时自己还是男儿身，姜朝槿就算是和她认识，可几乎没有往来，不可能把这件事告诉她啊。
而且她若是认出来了，又怎么会如此心平气和呢？
亦或者，她在谋划些更大的东西？
“多谢夫人的教诲，在下铭记在心。”姜青时做出感激的样子。
徐苒忽而轻轻掀开帘子，道：“悬壶馆到了。”
姜青时顺着她掀开的缝隙看去，悬壶馆近在眼前。
马车很快停下，姜青时不想和徐苒多待，简单说几句告辞的话便下了马车。她刚站定，一道人影便扑了过来，但好在来人脑子还清醒，在快碰到姜青时的那一刻，骤然停住了步子。
“你没事吧？”夜近白上下打量着她。
徐苒还没放下车帘，自然是看见了夜近白，她先是惊讶于这位少年的俊美，但随即将目光落到姜青时身上，带着几分探究。
可她没有说什么，而是示意车夫继续走。
姜青时示意夜近白回去说话，等关上门之后，她才松了口气。
“你没事吧？”夜近白看出了姜青时的紧张。
姜青时摇头，道：“没什么，就是给人接生去了，虽然累了些，但好在最后母女平安。”
夜近白想到什么，忙问：“你是给秦良远的女儿接生去了？”
姜青时有些意外地看着他，问：“你怎么知道？”
难道徐苒派来知会他的人，还把身份说的这么明白吗？
夜近白骄傲道：“你少看不起我了，我虽然不认识，但我会问啊，隔壁的花掌柜说那人的穿着打扮，是秦家的下人。她说秦家没有要生产的女子，你肯定是给秦良远的女儿接生去了。”
“聪明。”姜青时敷衍地夸赞一句。
她放下挎包，朝后院走去。
夜近白追上去，问：“你为什么要救秦良远的女儿啊？她不是你的仇人吗？”
姜青时站定，回头看着他 ，一字一顿道：“她不是我的仇人，她是我的恩人。”
“什么？”夜近白一脸茫然。
姜青时解释道：“害死我母亲的不是她，而她幼年时，曾帮过我。”
夜近白听得云里雾里，不过他对这些并不感兴趣，只道：“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
姜青时突然觉得有这么个家伙在身边还是挺不错的，长得好看，不掉毛，可以随便和他交流，不会向你刨根问底，不会泄密，会一首无条件支持你。
她看夜近白的目光柔和了许多，“吃饭了么？”
夜近白虽然会打下手，但是并不会做饭。
夜近白点头，道：“吃了，我拿你柜台里的银钱去了酒楼，还顺便给你打包了些，放在厨房了。”
姜青时虽然在楚家吃过晚饭了，但想着这毕竟是夜近白的一片好心，于是她转身去了厨房，打算随便吃一点。
最近天气热，菜还有些许余温。
姜青时便将就着吃起来。
她吃几口后，随口问了一句；“你一共花了多少啊？”
夜近白扳着指头算起来，“早上起得晚，只吃了午饭，花费十两，晚上花费十三两，打碎一个碗赔了一两银子，今天一共花了二十西两。”
姜青时：“！！！”
她攥紧了筷子，脱口而出：“败家子！”
她收回先前的想法，养这么个玩意儿一点都不好，太费钱了。
姜青时恨不得把筷子扔在夜近白脑袋上，她深吸好几口气，才勉强平息怒火，从怀里拿出两个钱袋子，绿色的是楚家给的诊费，打开一瞧，里头有二十两。
她盯着夜近白，幽幽道：“你知道吗？我今天去接生，累死累活，还被好些个人骂了，也才只挣了二十两。”
不过这其实很多了，只是跟夜近白的花费比起来，便显得小巫见大巫。
夜近白被她盯得浑身不自在，扯了扯领子，道：“大不了，我也去挣钱嘛。”
姜青时挑眉，道：“你要如何挣钱？替人抓老鼠吗？”
夜近白听出了她的打趣，当即就不服气道：“姜青时，你少瞧不起人了！我今日去酒楼吃饭的时候，遇见好几个人，都说我生得聪明伶俐，要招我去做工呢！”
姜青时眼皮子一跳，心中有了些许不好的猜想。
“你同意了？”
夜近白摇摇头道：“没有，我说有位姑娘养着我，我不用做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