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明仍然带着一些警惕,道:“那你现在确定了?”
姜青时摇摇头,道:“不是很确定,毕竟人心复杂,不过——”
她顿了顿,莞尔一笑,道:“我知道她是位对女子很温柔的人。”
花明怔了怔,松开手,像是想明白什么事了,冲着姜青时露出一个笑容,她缓缓道:“姑娘您确实与众不同。”
姜青时还欲说什么,身旁却传来脚步声,姜青时下意识挡在花明面前,怕她发丝凌乱的样子被旁人看见,对她的名声有所影响。
因为姜青时下意识的动作,花明怔住了。
“姜姑娘。”来人冲她行礼。
姜青时放下一颗心来,而后轻轻一挑眉梢,道:“小桃姑娘怎么过来了?赵夫人想见我吗?”
小桃对于姜青时猜中并不觉得惊讶,像是被吩咐过的,只是微微颔首,态度恭敬道:“姑娘说准了,我们家夫人想见见您。”
花明突然开口,像是随口一说,又像是故意说给有心之人听的。
“姜姑娘是个好人。”
小桃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变化,只是轻轻笑着道:“姨娘不必担心,夫人自有决断。”
花明不再说什么了。
姜青时转过身来,温声道:“姨娘平日里莫要忧思过重,仔细郁结于心,伤了身子,小五还小,您总该要陪着她长大乃至嫁人生子的。”
花明嘴唇翕动,喃喃道:“记下了。”
姜青时没说什么了,跟着小桃一起走到院子中,正巧赵小五抱着夜近白走过来,这猫正捧着一块糕点吃的开心,白色的胡须上都沾满了渣子。
“小心变成猪啊,小白。”姜青时揶揄一句。
“喵!”夜近白毫不客气叫一声:你才会变成猪!
“姐姐要走了吗?”赵小五依依不舍的看着她。
姜青时摸了摸她的头,道:“姐姐有事要去忙,之后有空了再来看你。”
“好。”哪怕很舍不得,但赵小五并没有哭闹,很乖巧的应了声,然后把夜近白放下。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小白在吃过几块糕点之后,好像就变重了。
姜青时把夜近白抱在怀里,冲赵小五摆了摆手,随后跟着小桃去见赵夫人。
小桃将她引到了内室,示意姜青时进屋,等她一进去,就把屋子关上了,搞得夜近白都惊了一下。
这气氛有点不对劲啊。
夜近白直接将剩下的糕点一口闷了,随后警惕看向屋内,然而姜青时却不慌不忙,走了过去,对着坐在桌边的妇人微微颔首,道:“赵夫人。”
“姑娘快请坐。”赵夫人依旧是没什么表情的样子,示意姜青时坐下,随后提着茶壶给姜青时倒了杯茶。
夜近白刚开始还盯着赵夫人,很警惕的样子,但很快目光就被桌上的糕点吸引了,他吸着鼻子,看着糕点下意识舔嘴。
真是够馋的!
姜青时很无奈,捏了捏他的脚,示意他乖一点。
赵夫人自然是注意到了夜近白的目光,于是很自然的捏了块糕点递过去,温声道:“刚不久才做出来的,姑娘若是不嫌弃,就给他尝尝吧。”
夜近白用爪子扒拉了一下姜青时的手腕,姜青时要拒绝的话只好改了口,道:“那就多谢赵夫人了。”
她接过糕点,塞给夜近白,这只黑猫就用两只爪子捧着糕点,趴在姜青时腿上,埋头吃起来,尾巴一甩一甩的,显然十分欢喜。
原本姜青时准备好的说辞,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小状况再也说不出口了,于是她索性开门见山问:“赵大人身上的毒,是您下的吗?”
赵夫人也不否认,坦然地点了点头,道:“是我下的,每日只需要取一点放在他的茶水中,不到三个月,他便毒发了。”
她语气平静,继续道:“桃夭本就不常见,那群太医和皇城的大夫不会查出来的,就算查出来,他们也不可能来这深宅后院中仔细调查,没有人会发现是我下的。”
赵夫人算的很好,可惜千算万算,没想到半路会杀出来一个姜青时,以至于她所有的谋划都落空了。
赵夫人望着对面之人的眉眼,很秀气的眉毛,微微下弯,如同新月一般。那双眼睛不是很大,却很亮,眸子如凝墨,望过去时,总让人不自觉就想多看几眼。
没有故人那般惊艳绝世的美,可眉眼却总是让赵夫人忍不住想到故人。
她忽而道:“其实在见到姑娘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你会发现一切的。”
姜青时不明白,下意识问道:“为什么?”
赵夫人只是淡淡一笑,却并不解释。
姜青时于是问起了别的:“您为何要杀赵大人?”
赵夫人叹息一声,像是带着万般的怨恨,一字一顿道:“因为他该死!”
她顿了顿,随后又道:“这府里所有女子的痛苦,都是他一手造成的。”
赵夫人停了下来,像是不愿意回忆过去的痛苦,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只是放下茶杯时,双手忍不住微微颤抖起来。
“我的茹儿被他为了仕途,嫁给了外地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她在婆家受尽磋磨,好不容易在去年除夕夜送了一封信来,求我们救救她。可那个人渣不仅没有半分触动,反而觉得是茹儿做的不够好,连我派去的人都全给拦下了,等我好不容易让人赶过去时,我的女儿……我的女儿已经死了。”
那个纨绔整日花天酒地,纵容家里的小妾在茹儿面前耀武扬威,公公不管后宅之事,婆母嫌弃女儿生不出儿子,日日磋磨于她……那封信上虽只有墨迹,却字字泣血,承载着茹儿唯一的希望。
可赵长文不仅不心疼女儿,反而觉得是她没用,不能笼络丈夫的心,不能让长辈满意。
甚至于,女儿的死讯传来之时,他也只是一脸冷漠道:“福薄命短,不堪大用。”
原来,她十月怀胎,与他血脉相连的女儿,在他眼中也不过就是一个联姻的工具而已。
他不怪那些人让女儿遭受了痛苦,他只觉得是“工具”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