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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砚这边，在那位船童的极度配合之下，很快就搞清楚了现在的状况。
那一道空间裂隙居然让他阴差阳错地落到了这艘正在U公司大湖上进行捕鲸业务的小型船只上，得以从那千万年的折磨之中逃脱，但与之相对的，也让他背上了被W公司通缉的危险，而且这种涉及奇点技术缺陷的情报必然是最高等级，一想到自己从今往后就要与二十六片翼之一的庞然大物抗衡，林砚的心里就涌起一阵无力，有种蚍蜉撼树的感觉。
总之，他这辈子是再也不会乘坐那该死的列车了，哪怕在巢间的高速公路上浪费十几天的时间，也绝对不愿意踏上那蓝莹莹的站台一步。
“这位先生，那个......你还有其他问题吗？如果我长时间待在这里的话，船长他们肯定会发现的......”
看见林砚陷入长久的沉默，男孩咽了口口水，犹豫再三，最后还是提出了自己的疑虑。这倒是点醒了林砚，这艘船的规模虽然不大，但也有着二三十个水手，自己现在头痛欲裂，状态可实在算不上好，有必要更加小心谨慎一些才行。
“你们这艘船上最强的人是哪个？大概是什么水平？”
见到林砚开始询问这种敏感问题，男孩的脑子里顿时蹦出几个诸如“海盗”、“劫掠者”、“杀人抢船”之类的字眼，但又不敢不回答他的问题，只能哆哆嗦嗦着开口，言语之间己经带上了一股哭腔：
“先生......先生......我只是个船童，刚入行不久，对于船上的情况了解不多，只知道船长和大副的身上有很多义肢，看起来很厉害，但具体厉害到什么地步......我不知道......求求您......求求您不要杀我......”
“......别误会了，我可没兴趣把你胡思乱想的脑袋从脖子上摘下来。”
看着男孩抖若筛糠的模样，林砚隐藏在面具后的嘴角抽了抽，不用想都知道这小子心里在想什么。看着他这副营养不良的模样，便干脆伸出手在腰后的次元包里一阵摸索，从里面拿出一根足以提供一整天热量的复合能量棒，塞到了他的怀里。
“拿着，这是你提供答案的报酬。”
怔怔地看着落到自己怀里的绿色棒状物体，男孩完全没有想到林砚所说的“报酬”一事是认真的，一时间连手都不知道该怎么摆放。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像是反应过来一般，颤抖着手把能量棒藏进自己肮脏油腻的衣服内兜，哽咽着声音向林砚道谢：
“谢......谢谢先生，还有什么是我能为您做的吗？”
看见男孩的表情转变得如此之快，林砚稍微愣了一愣，正准备开口说话，从薄薄的墙壁外面就响起了一个粗犷的男性嗓音，伴随着一轻一重的怪异脚步，正不断地往这里靠近。
“该死的，摩纳，怎么下去那么久还没上来，你在货舱里偷懒吗？再不上来，被我抓到了非得扒了你的皮不可！”
“是......是大副！完了完了完了......他是个非常暴躁的人，一定不会放过我的......”
听见那个声音之后，小小的船童眼中立刻涌现出恐惧，开始浑身颤抖起来，不难想象，平时他过的都是什么日子。现在再想着遮掩自己的存在己经不太可能，林砚干脆带着这个孩子站了起来，正面迎上了那个刚推开木门走进来，身上各处不规则地分布各式义体的干瘦独眼男人。
“你是？我记得咱们船上可没有这号人物。”
志愿者号捕鲸船的大副雷蒙眯着剩下的那一只独眼，细细打量着面前这个挟持了船上船童的古怪家伙，黑色的全覆盖式面具，只能看到两只颜色不一样的眼睛，身上的大衣满是战斗痕迹，所装备的义手看起来也很高档，最重要的是，这家伙身上没有大湖的味道，外来人？
上前一步，雷蒙甩动着自己由多条义体附肢组成的复杂手臂，从中央弹出一柄锋利的刀刃，虎视眈眈地看着林砚，完全没有把那个小小的船童放在眼里。
“这位朋友，如果你想拿那小子当作人质，请随意，只是容我提醒一句，我们的船长可是在Eight协会手下工作的收尾人，如果得罪了协会......我想你应该知道后果。”
“......你没有资格知晓我的名讳，让你们的船长来见我。”
沉默了片刻，林砚摆出一副高傲霸道的姿态，试图用虚张声势来为自己取得谈判上的优势。毕竟，U巢虽然距离W巢有着半个都市的距离，但考虑到他们掌握的奇点技术......想要隐藏身份的话，就必须为自己捏造一个新的马甲才行。
“你在说笑？我怎么可能让一个来路不明的......”
“嗖——”
一根棕色的木条撕裂空气，打断了雷蒙拒绝的话语，首接刺入了他耳侧的墙壁。完全没有反应过来这次攻击，全身经过了高度义体化改造的大副额头上流下一滴冷汗，意识到眼前的人在实力上与自己完全不在一个量级。
“蠢货，我不想说第二遍，让你们的船长来见我。”
“......哈，那就请您恭候了。”
咧开嘴露出一口黄牙，雷蒙干笑了几声，见识到林砚的手段之后，讪讪地退了出去，开始在外面呼叫同伴。
这艘捕鲸船看起来确实不大，只过去片刻，林砚便能听到甲板上匆忙的脚步声，似乎全船的人都被那位大副集结了起来。水手们完全不知道船舱里那位不速之客的底细，只能做好了最坏的准备，在船长和大副的带领下，迅速涌入到了货舱里面，黑压压的人头一片，巨大的压力使得那个还被林砚控制在手里的小船童几乎要哭出来。
人群之中，一位头发有些斑白，穿着老式航海大衣的中年男人越众而出，来到林砚身前十米的距离内，不紧不慢地抽了口烟斗，在缭绕的烟气之中对着他开口：
“我是这艘船的船长，伊恩·麦奎尔，一介平平无奇的五阶收尾人，听我的大副说，我的船上来了一位大人物。”
看着船长身后那一片密密麻麻的人群，林砚皱了皱眉，只是微微抬起一只手，便吓得那群严阵以待的水手们举起了武器，不安地看向站在他们面前的船长。
“我要求与这艘船身份最高的人进行一对一的对话，船长先生。”
面对林砚的要求，老船长沉吟了片刻，似乎是在通过林砚的说话方式和习惯动作揣摩他的身份。最后，船长转过身对着后面的属下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全部离开。
“你们都到甲板上去。”
“船长？”
“都上去！”
船长的命令不容置疑，虽然心存疑虑，但水手们很快便从货舱里离开，在嘎吱嘎吱的木板弯折声之中回到了原本的工作岗位。甚至作为诚意，林砚也释放了手里被作为人质使用的小船童，这下子，偌大的船舱里，就只剩下了他和船长两个人。
“现在，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了，这位先生，有什么话都可以说出来了。”
再次往林砚这边迈出几步，老船长伊恩·麦奎尔的眼神锐利，与林砚毫无情感波动的淡漠眼神在空气中碰撞开激烈的不可见火花，两位经验丰富的收尾人注视着彼此，耐心地等待着对方露出破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