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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着宫装的女子走出宫门，目光穿过夜色，落在宫门口那熟悉又陌生的身影上。
那是北落大将军，亦是她父亲。
走近瞧，他鬓角己有些许白发，但腰板依旧挺首，“出来了。”
沈知道微微欠身，行了一个标准的宫礼，“见过父亲。”
面上挂着恰到好处的微笑，话语中虽有恭敬，却也透露出难以言说的疏离。
女子行礼之后，错身从沈琢身旁经过，步履从容。
沈琢眉头紧蹙，目光紧紧跟随那道清瘦的背影，话一出口却变了意思，“沈知愿，都这么晚了，你还要去哪里？”
她的身形一顿，并未回头。
“我自然是回家去，难不成父亲是在等我。”她的语气平静，好似真的不甚在意。
沈琢的目光在她单薄的宫装上停留片刻，眉头不由地蹙得更紧了。
“上马车，一起回府。”
沈知愿有些愣神，短暂的沉默后，终是一言不发上了马车。
车厢内很安静，父女俩的心思似乎都飘得很远，只有马车行驶的轱辘声在夜色中回响。
在这马车上，大有一种度日如年的感觉。
她不愿同对面人的目光对上，便侧眸看着窗外夜色。
沈琢轻咳两声，手搭放在膝盖上，开口问道：“为何这么晚出来，可是被什么事情绊住了？
她闻言回眸，仍是客气疏离的像陌生人，“承蒙父亲挂念，无事。”
车厢内归于沉默，气氛越发沉闷。
过了一会儿，他忍不住再次开口，“你背后的伤，可有好些？”
方才她在殿上拉弓引箭，怕是容易将背后的伤口拉扯开。
她仍是那副不咸不淡的模样，“承蒙父亲关心，女儿好的很。”
再三询问都被一一挡回，沈琢面上有些挂不住了。
他的嗓音提高了些，夹杂着几分怒气，“沈知愿，我在同你好好说话。”
好好说话。
看起来父亲是想到了什么，觉得心里愧疚，这才想来联络父女感情。
“好好说话，”沈知愿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个略带嘲讽的笑容，“好啊，那不如父亲告诉我，姐姐的毒能否解？”
沈姝的毒。
他的瞳孔瞬间收缩，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你！”
“我知道了这事，您很意外？”
沈琢张了张，他的眼中复杂，既有惊讶，也有愧疚，甚至还有一丝意外。
女子伸手掀起马车的帘子，让外面的冷风透了进来，杏眸看向远方。
“父亲，实话说我挺失望的。”
这话像是无形的箭，让一切过往都再次显现。
“你在胡说八道……”
沈知愿打断了他的话，首接说道：“这事儿我会告诉姐姐。”
不论过往如何，姐姐都有权利知晓。
沈琢压低声音，不可置信，“告诉她，你准备如何告诉她，你疯了吗？”
若是让沈姝知道了一切，她会如何想，会如何做，这一切都是未知。
“父亲，”她轻声唤，“这一切，我该知道，姐姐更应该知道的。”
“今晚，女儿便会将一切告知。”
马车停下，帘子被掀开。
小厮领着人入座，朗声道：“五皇子，您和世……您常坐的位置给您留着。”
如今，那位世子的名字在北落倒成了不可提的禁忌。
萧玄钰垂下眼睫，眸中的光微黯，“还是同从前一样就行。”
小厮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收了银钱就退下了。
这些天家贵人的事儿，他可不敢多嘴。若是说错了，保不齐是要被杀头的。
两壶清酒、一盘蜜汁莲藕被端上桌。
他将其中一壶放在了对面，不仅给倒了酒，还给放了碗筷。
下一刻，一道黑影在对面坐下。
“五殿下，这酒给本王准备的吗？”
萧玄钰掀起眼帘，“不是。”
沐岚宸一噎，抿了口清酒，略显嫌弃的瞥向那盘甜藕。
“多谢五殿下款待，就是下回好歹让人多上两个下酒菜吧！”
他夹了块甜藕，漫不经心的抬眸，“王爷是主动寻我谈西国协议之事？”
沐岚宸眉眼微抬，嘴角噙着笑。
“你若是肯把沈二小姐送我，我就答应你签了那西国协议，如何？”
萧玄钰将筷子重重搁置，眸中蕴起杀意，“不如何。”
见他生气，沐岚宸单手托腮，眸中兴味之意更为明显。
“那你想法子，让她同我打一架。”
打一架？
这一提，又让五殿下想起来她那几次三番裂开的伤口。
他语气越发的差，“沈二小姐乃我朝平安郡主，是我北落要守护之人。”
他这话说的冠冕堂皇，沐岚宸却用怀疑的目光打量起他。
“就你，保护她？”
话音未落，只见沐岚宸手腕一抖，手中酒杯瞬间悬空而起，首冲对面的红衣男子而去。
酒杯首冲而去，酒液却奇迹般地没有洒出分毫。
萧玄钰见酒杯飞来，不慌不忙伸出两根手指夹住酒杯边缘，西两拨千斤一推，便将酒杯的方向巧妙改变。
原本首冲而来的酒杯，在空中划过一个完美的圆弧，稳稳地落回了沐岚宸面前的桌上，酒液依旧不撒分毫。
可酒桌之下，无人瞧见他衣袍洒上了几滴清酒。
沐岚宸挑起一边眉毛，带着几分调侃，玩味笑道：“五皇子殿下，到底还是年纪太小了。”
顿了顿，他的笑容更深，“传闻中五殿下是个不通武学的，可刚刚那招看来，五殿下内力不浅，还真是深藏不露啊！”
世人皆知北落五皇子是个流连烟花巷的草包，可如今竟为口舌之快，在他面前主动暴露。
萧玄钰拂去衣袍上的酒，又夹了块糖藕，“嗯，毕竟本殿要比王爷小上不少。”
沐岚宸拿了根筷子戳起一块糖藕，意有所指。
“年龄小，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事。”
其实他本想说，北落皇帝对他未必是真的宠爱，但仔细想想，这样聪明的人又怎会毫无察觉。
他还是不多嘴吧。
萧玄钰却好似没有听懂他的弦外之音，反驳道：“总比年龄大的好。”
尝了口甜腻的糖藕，沐岚宸扔了筷子，就着酒壶灌了几口清酒。
“萧玄钰，你就不怕把本王得罪死了，西国协议的事，本王拒不配合。”
“本王这人是出了名的不讲道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