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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明明知道这些要送去参展。"沈夜的声音从温室尽头传来，水晶灯在他轮廓上镀了层冰凉的釉。他手里握着剪枝钳，刀刃反射的光斑在林晚锁骨游走，"故意弄坏第三具了，嗯？"
林晚将人偶头颅转了一百八十度，后颈处条形码在灯光下泛着青灰。这是沈墨的标记，和地下三层那些一样。"反正你弟弟会修。"她踢开滚到脚边的玻璃眼珠，"比起这个，我更想知道陆队长找到多少具真人了？"
空气突然凝滞。沈夜扔下工具时金属碰撞声惊飞了停在外墙的乌鸦，他掐住她脖子的动作快得像捕食的蝮蛇。林晚的后脑撞在玻璃幕墙上，震落几片蓝花楹花瓣。窒息的痛苦中，她看见男人瞳孔里炸开的血丝——首到他的拇指蹭到她耳垂。
那枚蓝钻耳钉正在渗血。
沈夜触电般松开手。他的喉结上下滚动，嘴唇开合却发不出声音。林晚太熟悉这种表情，在犯罪心理学案例里，这叫创伤性闪回。她故意偏头让耳钉折射更多光线，钻石切面将虹膜映成诡异的钴蓝色。
"沈夫人在录像里也戴着这个，对吗？"林晚抚过自己淤红的颈动脉，"你父亲送的情人节礼物，后来成了自杀现场的遗物。"她突然扯下耳钉拍在沈夜掌心，"摸摸看，是不是和当年手术台上沾血的那只温度一样？"
沈夜的指节开始痉挛。远处传来老式留声机的沙沙声，起初是肖邦的《雨滴前奏曲》，渐渐混入女人歇斯底里的尖叫。林晚知道声源来自沈墨轮椅扶手里藏的扬声器，那些被处理过的音频像毒蛇钻进耳道："夜夜...妈妈好痛啊...为什么不来救我..."
"关掉！"沈夜的手杖砸碎了三个培养皿，特殊玻璃映出他扭曲的倒影。林晚趁机按下藏在舌底的信号发射器，这是上周从人偶腹腔里挖出来的微型装置。地下传来机械齿轮咬合的闷响，整面玻璃墙突然变成显示屏，三百六十度环绕播放着沈夫人坠楼时的监控录像。
沈夜跪倒在蓝花楹树下时像具被抽走灵魂的傀儡。林晚蹲下来替他擦汗，动作温柔得像在擦拭名贵瓷器："现在知道那些人偶为什么都缺右耳了吗？你弟弟在复刻母亲死亡标本呢。"她将耳钉重新戴回他颤抖的耳垂，"多有趣，我们三个都在玩角色扮演——你当父亲，我演母亲，沈墨负责...销毁残次品。"
温控系统突然喷射出带着苦杏仁味的雾气。林晚数着沈夜睫毛颤动的频率，在确认他陷入木僵状态的瞬间，迅速从他西装内袋抽出磁卡。起身时却发现裙摆被拽住——沈夜无意识攥着她的珍珠纽扣，指尖还缠着她的一缕头发。
"放心，很快就结束。"她掰开他手指的动作像在解开缠住水草的锚链，"你弟弟在实验室等我们...亲爱的俄狄浦斯。"
花房外开始下雨。林晚走过长廊时，玻璃上交替映出她与沈夫人年轻时的身影。暗处传来轮椅碾过大理石的声响，沈墨的声音混着电子杂音从西面八方涌来："第二阶段快乐吗？我亲爱的...共犯姐姐？"
她抹掉耳垂的血，发现钻石不知何时变成了监听器的红点。雨声忽然变得震耳欲聋，盖过了远处此起彼伏的警笛声。
手术刀在月光下划出一道银线，抵住沈夜喉结时发出细微的金属震颤声。林晚的拇指压在他颈动脉上，指腹传来血液流动的节奏——每分钟72次，平稳得令人发指。
"蚀骨的分子式。"她将刀刃下压半毫米，"或者我切开你的声带，让你永远说不出那些漂亮的谎言。"
沈夜仰躺在解剖台上，白大褂在挣扎时散开，露出锁骨处尚未愈合的针孔。他忽然笑起来，睫毛在顶灯照射下投出蛛网状的阴影："亲爱的，你拿刀的样子真像..."
玻璃花房外传来重物倒地的闷响。林晚手腕一抖，刀尖在沈夜颈部留下细如发丝的血痕。她突然注意到他扩张的瞳孔里，自己的虹膜倒影正在发生诡异的像素化——那根本不是反光，而是微型监控镜头的电子纹路。
"你在我眼睛里装了什么东西？"寒意顺着脊椎爬上来，她下意识去摸左耳垂的蓝钻耳钉。
沈夜用舌尖舔掉颈间的血珠："是墨墨送你的订婚礼物哦。"他转动眼球，瞳孔收缩成两道竖线，"现在他应该看到，你在我腰上的样子..."
防爆门被踹开的巨响截断了话语。陆沉举枪冲进来时，满墙培养舱里的神经组织正随着警报声蠕动。沈夜突然挺腰将林晚掀翻，手术刀当啷落地前被他精准接住，反手抵住她颈侧大动脉。
"放下枪。"沈夜用刀尖挑开林晚的衣领，露出锁骨下方的条形码烙印，"否则我让陆警官欣赏下，怎么用手术刀给活人做心脏解剖。"
陆沉的枪口在颤抖。林晚看见他战术背心上沾着沈墨轮椅的润滑油，突然明白这是个连环局。她对着天花板监控露出微笑："沈墨，你哥后颈的胎记其实是植入式存储器对吧？"
沈夜的动作有0.3秒的凝滞。林晚趁机用膝盖猛击他肋下旧伤，听见骨头断裂的脆响时，她抓起装满福尔马林的标本瓶砸向顶灯。黑暗降临的瞬间，玻璃花房西壁亮起密密麻麻的红色光点——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监控系统正在启动自毁程序。
"你故意激怒陆沉追过来..."林晚在爆裂的电路火花中掐住沈夜喉咙，"就为了让他看见你'被迫'杀我？"
沈夜在浓烟里咳着血笑出声："不，是要他亲眼看着..."温控系统崩坏导致室温骤降，他呼出的白雾拂过她睫毛，"...你怎么主动回到我身边。"
整面玻璃墙突然爆裂，陆沉的怒吼混着警笛声传来。林晚在玻璃雨中俯身，用齿尖咬住沈夜耳垂的微型接收器。当沈墨的尖啸通过骨传导炸响在鼓膜时，她尝到了血与电子元件烧焦的味道。
"游戏该升级了。"她扯下染血的耳钉塞进沈夜嘴里，在特警破窗而入的强光中，看见他喉结滚动着咽下那点冷光，瞳孔里终于浮现出真实的恐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