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顺着仓库的铁皮屋檐滴落,在陆沉脚边积成暗红色的水洼。他抹了把脸上的雨水,手电筒光束刺破黑暗时,惊起一群栖息在钢架上的乌鸦。它们扑棱棱飞向高处,撞碎了悬挂在顶棚的蛛网。
"就是这里。"陆沉用警棍撬开锈蚀的锁链,霉味混着某种化学药剂的气息扑面而来。手电光照亮墙上的沈氏制药标志,蓝白相间的蛇杖图案己经褪成病态的灰黄色。
仓库深处传来液体滴落的声响。陆沉循声走去,光束扫过成排的玻璃标本罐——那些漂浮在福尔马林里的器官组织在光线中投下扭曲的阴影。他的靴底突然踩到某种脆硬的物体,低头看见半埋在灰尘里的眼镜框架,镜片上还沾着干涸的血迹。
"沈墨的轮椅痕迹。"陆沉蹲下身,手指抚过地面两道平行的凹痕。轮椅轨迹消失在某个铁柜前,柜门上用红漆写着"12号标本室"。
铁柜的密码锁己经被人为破坏。陆沉拉开柜门时,一本皮质账簿从高处坠落,在寂静中激起尘埃。他翻开泛黄的纸页,手电光下浮现出密密麻麻的注射记录。在"神经抑制剂NX-12人体实验"的标题下方,整齐排列着三十组编号。
"体温36.5℃,血压90/60,左侧瞳孔对光反应延迟..."陆沉的声音突然哽住。这些数据与三个月前林晚体检报告上的数值分毫不差。他的手指颤抖着滑向记录日期——2021年9月15日,比林晚声称初次遇见沈夜足足早了八个月。
账簿最后一页夹着张黑白照片。画面里穿白大褂的男人正在给昏迷的年轻女性注射,女孩垂落的手腕上,有道月牙形的疤痕。陆沉的太阳穴突突跳动——那是林晚大二时见义勇为留下的伤疤。
"陆队长找到有趣的东西了?"
阴影里传来轮椅碾过碎玻璃的声响。沈墨从货架后缓缓现身,苍白的脸上挂着神经质的微笑。他膝头放着台老式投影仪,镜片后的眼睛像两枚冰封的琥珀。
"你们对她做了什么?"陆沉的手按在配枪上。
沈墨的轮椅发出机械运转的嗡鸣。"只是场持续了284天的认知重塑实验。"他按下投影仪开关,墙面突然亮起监控录像,"兄长总说爱情需要培养,但我觉得...不如首接编写程序更有效率。"
画面中的林晚被束缚在牙科椅上,额角贴着电极片。穿白大褂的沈夜俯身在她耳边低语,同时往静脉注射某种蓝色液体。随着药剂推进,女孩挣扎的肢体逐渐松弛,眼神变得空洞而温顺。
"NX-12能抹去特定记忆,再植入虚假的情感纽带。"沈墨用指尖敲击轮椅扶手,"可惜标本12号产生了抗药性,最近几次注射后,她开始回忆真实场景了。"
投影切换成林晚在玻璃花房的实时监控。她正用发卡撬开地板暗格,取出藏匿的微型摄像机。陆沉瞳孔骤缩——那是他上周通过通风管道送进去的警用设备。
"看来游戏要提前结束了。"沈墨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指缝间渗出鲜血,"不过陆队长应该很想知道,为什么兄长唯独对林小姐...如此执着?"
仓库深处传来汽车引擎的轰鸣。陆沉转身时,沈墨的轮椅己经无声滑向黑暗。账簿最后一页被撕去的角落,残留着半个暗红色指纹——那形状分明是沈氏家主戒指的蛇形纹章。
雨声忽然变得震耳欲聋。陆沉站在满地玻璃碎片中,意识到所有实验记录的签名都是同一种笔迹。那种优雅的连笔弧度,他在林晚收到的情书上见过无数次。
手电筒光束扫过墙角,照亮个被遗忘的试剂瓶。标签上"NX-12"的字母正在雨水浸泡下慢慢晕开,像溶解在夜色里的蓝色眼泪。远处传来警笛声,陆沉却站在原地没动——他突然理解了林晚最近眼中那种空洞的温柔,就像被精心擦拭过的玻璃器皿。
仓库顶棚的乌鸦再次惊飞。在它们翅膀划破的月光里,有辆黑色轿车正驶向城郊的玻璃花房。后座上的沈夜抚摸着银色注射器,车载电台在播报突发新闻:刑侦队长陆沉己失踪超过48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