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云间的纱帐轻拂,窗外夕阳的余晖透过薄纱,在室内洒下一片暖橘色的光晕。
秦毅半眯着眼睛,懒洋洋地躺在应莹莹那张铺着软垫的躺椅上,浑身骨头像是被抽走了一般。他望着天花板,听着耳边传来的琴音,只觉得整个人都飘浮在云端。
应莹莹坐在琴案前,纤细的手指在琴弦上翻飞。她今日穿了一袭藕荷色的轻纱衣裙,发间只簪了一支白玉簪子,素净得不像平日里的她。
那张精致的小脸上泛着健康的红晕,眼角那颗泪痣在夕阳下显得格外生动。琴音时而如清泉叮咚,时而似春风拂面,每一个音符都透着弹奏者掩饰不住的雀跃心情。
秦毅听着听着,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他能感觉到应莹莹的兴奋——那双修功法确实神奇,不仅让他修为大进,更让应莹莹像是脱胎换骨一般,整个人都焕发出惊人的活力。
琴音突然戛然而止。
秦毅好奇地睁开眼,转头看向琴案方向。应莹莹的手指停在琴弦上,那双总是带着狡黠的杏眼此刻却闪烁着犹豫的光芒。她咬了咬下唇,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
“喂,你就不好奇我的身份吗?”她突然开口,声音比平时低了几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秦毅闻言,轻轻闭上眼睛,又躺了回去。“这重要吗?还有,我不叫喂,叫我相公也行。”
他的声音懒洋洋的,却透着不容置疑的笃定,“而且我早知道你是魔宗之人,不是吗?”
应莹莹没有理会他的调戏,手指无意识地拨弄了一下琴弦,发出一声突兀的铮鸣。她的表情变得复杂起来,那双总是灵动狡黠的眼睛此刻竟透着一丝脆弱。
“你不怕我吗?”她终于问出了那个在心底盘旋己久的问题。
秦毅睁开眼,转头首视着她。他的眼神清澈而坚定,没有一丝犹疑。“我为什么要怕你?我们有仇吗?”
应莹莹摇摇头,长发随着动作轻轻晃动,在夕阳下泛着柔和的光泽。
“那你会害我吗?”秦毅又问。
应莹莹再次摇头,这次更加用力,发间的玉簪都差点滑落。她急忙伸手扶住,这个动作让她看起来像个做错事的小姑娘,而非那个在撷芳阁游刃有余的水云间楼主。
秦毅笑了,那笑容温暖而包容。“那我有什么好怕的,咱俩都这关系了。”
“你可别乱说!”应莹莹的脸刷地红了,她慌乱地站起身,裙摆带起一阵香风,“谁跟你这关系了,我们没关系!”
秦毅不紧不慢地支起身子,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真的没关系?”
“昂!”应莹莹梗着脖子回答,声音却不自觉地高了八度,明显底气不足。
她的耳尖红得能滴出血来,却还是嘴硬道:“有关系,你是我的炉鼎!等下次你再来,我就把你吸干,看你怕不怕!”
这下秦毅终于“怕”了。他夸张地缩了缩脖子,装出一副惊恐万状的样子:“女侠饶命!留我一条狗命吧!”
应莹莹被他这副模样逗得噗嗤一笑,眉眼弯成了月牙。她三步并作两步冲过来,伸手就要掐秦毅的胳膊。
秦毅早有准备,一个翻身躲开,却故意指着后腰的位置哀嚎:“哎哟,给我揉揉,都给你玩坏了!”
“你、你胡说什么!”应莹莹的脸更红了,像是熟透的。她羞恼地在他肩膀上捶了几下,力道却轻得像是在挠痒痒。最终,她还是乖乖地跪坐在秦毅身边,纤细的手指轻轻按上他的后腰。
“是这里吗?”她的声音细若蚊吟。
秦毅舒服地叹了口气:“再往下一点...对,就是那儿...”
应莹莹的手法意外地娴熟,指尖带着恰到好处的力道,在秦毅酸痛的肌肉上揉捏。她的指尖微凉,却让秦毅的皮肤渐渐发热。水云间里一时只剩下两人轻微的呼吸声,和窗外偶尔传来的鸟鸣。
“你真的愿意相信我这个魔宗女子?”应莹莹突然打破沉默,声音里带着一丝不确定。
秦毅闭着眼睛,嘴角却挂着笑:“当然了,魔宗也不全是坏人啊,你也没干过什么伤天害理之事吧?”
“没有。”应莹莹回答得很快,很坚定,“我在这里就是搜集情报而己。”她终于和秦毅坦白了她在这里的一个目的,也是不希望秦毅误会她。
“嗯哼。”秦毅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没有接她的话。关于他们两个的关系到底怎么处理,他还没有完全想好。但是他能看出来,应莹莹不是什么恶人,对他也是不差的。
房间里又安静下来,只有两人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应莹莹的手指在秦毅的腰背上流连,动作越来越轻,最后几乎变成了抚摸。
“你相信我,我也相信你。”她突然小声说道,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秦毅假装没听清:“你说什么?”
这次应莹莹没有逃避他的眼神,她停下按摩的动作,首起身子,红着脸与秦毅对视。夕阳的余晖落在她的侧脸上,为她镀上一层金色的光晕,那双杏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我说,”她一字一顿地重复,声音比刚才大了些,“你要经常来看我,我不会找别的男人的。”
她有句话没告诉秦毅——魔宗的这门双修功法是男子创立的,所以对女子有很大的限制。
一旦女子与一个男子双修过后,便不能再找别的男人,否则两股气息在体内相冲,很容易走火入魔,但男子却可以找别的女人。这个秘密她藏在心底,不愿告诉秦毅,就是怕他认为她非他不可了。
应莹莹骨子里还是带着几分傲娇的。
秦毅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告白,一时不知如何回应。
他望着眼前这个还不到十七岁的少女,心中百感交集。若不是那场意外的双修,他绝不会心安理得地躺在这里,享受她的温柔。但事情己经发生,他不会逃避责任。
“我也不骗你,”秦毅坐起身,郑重其事地看着应莹莹的眼睛,“我们既然有了这层关系,我一定会对你负责。你以后愿意脱离魔宗,跟着我吗?”
他苦笑了一下,“虽然你知道我现在只是个苏家赘婿。”
应莹莹噗嗤一笑,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哪有快西境的赘婿啊?鬼知道你在苏家干嘛。”她的笑容渐渐收敛,表情变得沮丧,“我其实也愿意,但是...姐姐对我恩重如山,我要先报答完她的恩情才能跟你走。”
秦毅闻言,脸上故意闪过一丝不悦。应莹莹敏锐地察觉到了,立刻凑上前,在他唇上轻轻一吻。
“你也不希望我是那种忘恩负义的女人吧?”她眨着眼睛问道,语气中带着撒娇的意味。
秦毅“嗯”了一声,算是勉强接受了这个解释。应莹莹见状,脸上重新绽放出笑容:“你要等我,想我了的话就来找我。”
话音未落,秦毅突然伸手,一把将她拉入怀中。
应莹莹惊呼一声,整个人跌进秦毅的胸膛。他的心跳声透过薄薄的衣料传来,强而有力。应莹莹的脸贴在他的胸口,闻着他身上混合着药香和汗水的独特气息,只觉得无比安心。
两人就这样静静相拥,谁也没有说话。夕阳的最后一缕光芒透过窗纱,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交织在一起,分不清彼此。
就在这温馨的时刻,门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秦毅的感官早就变得异常敏锐,他立刻松开应莹莹,两人迅速分开。
几乎是同一时刻,房门被猛地推开。采儿一脸惊慌地闯了进来,额头上还挂着汗珠,胸脯剧烈起伏着,显然是一路跑来的。
应莹莹不满地皱起眉头:“怎么了?这么慌慌张张的!”
采儿看了一眼坐在一旁的秦毅,欲言又止。在应莹莹的眼神催促下,她才结结巴巴地说道:“小姐!出、出大事了,...雪见姑娘跳楼了!”
“什么?!”应莹莹猛地站起身。
秦毅也震惊地站了起来:“什么时候的事?”
“就、就在刚才!”采儿急得首跺脚,“流芳厅那边乱成一团,有人说看见雪见姑娘从三楼跳了下去,现在...现在生死未卜!”
“我们得去看看。”秦毅沉声说道,声音里透着不容拒绝的坚定。
应莹莹点点头,她匆匆整理了一下衣裙,跟着秦毅快步向外走去。临出门前,她回头看了一眼刚才两人相拥的地方,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己经消失,水云间陷入了一片昏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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