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头饭?上路?
他手里的鸡腿“啪嗒”掉在地上,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骨头,下来。
一股热流顺着裤管往下,骚臭味瞬间弥漫开来。
“不……不会的……”
棒梗浑身筛糠一样抖个不停,牙齿咯咯作响。
“我……我就是偷了点东西,烧了点纸钱吓唬人,我没杀人放火啊!”
“凭什么枪毙我!凭什么!”
他崩溃了,涕泗横流地哭喊起来,声音尖利刺耳,充满了无尽的恐惧。
“我后悔了,我真的后悔了!我当初就该听周恒大哥的,我不该听我奶奶的!”
光头男被他吵得烦了,一脚踹在他身上。
“嚎什么嚎!再嚎老子现在就送你上路!”
棒梗被踹得蜷缩成一团,哭声却怎么也止不住。
他想起了周恒那张严肃的脸,想起周恒一次又一次的警告。
“棒梗,人要走正道,小偷小摸,早晚会把自己送进去!”
“你奶奶那是害你,不是爱你!”
可他当时是怎么做的?
他把那些话当成了耳旁风,甚至在背后骂周恒是多管闲事的傻子。
现在,报应来了。
都是奶奶!
是她,是她一步步把自己推到了今天的绝境!
“我恨你!老虔婆!”
棒梗用拳头狠狠地砸着地面,手背上鲜血淋漓,可他感觉不到一点疼痛。
他心中只剩下无边的悔恨和绝望。
明天一早,他就要死了。
女子牢房里,气氛同样压抑。
贾张氏坐在床板上,嘴里还在不干不净地骂着。
她对面的铺位上,尤凤霞,冷冷地瞥了她一眼。
“我说老太婆,你心可真大。”“都这时候了,还惦记着吃呢?”
贾张氏眼睛一瞪,叉着腰骂道:“你个小浪蹄子,怎么跟长辈说话呢!”
“我告诉你,我可是有福气的人,我们家棒梗是贾家独苗,秦淮茹不敢不管我们!”
尤凤霞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
“是吗?”
“我听说啊,今天晚上,死刑犯都有断头饭吃,有鸡有肉的。”
“你怎么没分到啊?”
“断头饭?”
贾张氏愣住了,这个词让她心里咯噔一下。
尤凤霞慢悠悠地解释:“就是给要上路的人,吃的最后一顿饭,吃了好投胎嘛。”
贾张氏一听,瞬间又得意起来,她拍着大腿,声音都拔高了八度。
“我就说嘛!我就说我死不了!”
“看见没?他们都没给我送断头饭,说明我没事了!我马上就要出去了!”
她那张老脸笑成了一朵菊花,仿佛己经看到了走出监狱大门,继续在西合院作威作福的场景。
尤凤霞看着她那副蠢样,脸上的嘲讽更浓了。
她凑近了些,声音压得极低,却像淬了毒的冰针,一字一句扎进贾张氏的耳朵里。
“老太婆,你知道你为什么没有断头饭吗?”
“那是因为,你干的缺德事太多,罪大恶极,恶贯满盈!连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
“人家说了,你这种人,就该让你饿着肚子,凄凄惨惨地下地狱!”
贾张氏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血色褪尽,变得如死人般惨白。
“你……你胡说!你骗我!”
她尖叫着,声音因为恐惧而变得扭曲。
尤凤霞却不放过她,继续用那冰冷的声音刺激着她。
“我骗你?你自己想想,你得罪了什么人?是不是那个叫周恒的?”
“我可听说了,人家现在是大领导,你敢去招惹他,就是纯纯的作死。”
周恒!
这个名字像是一道催命符,彻底击垮了贾张氏的心理防线。
她瘫坐在床板上,浑浊的老眼里流出两行悔恨的泪水。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周恒大领导,我给你磕头了!你大人有大量,饶了我这条老命吧!”
她一边哭嚎,一边狠狠地抽自己的耳光,很快脸就肿了起来。
哭着哭着,她又把所有的怨气都转移到了孙子身上。
“都怪那个小畜生!那个丧门星!”
“我怎么就养了这么个讨债鬼啊!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牢房里,只剩下她那凄厉又恶毒的咒骂声,听得人毛骨悚然。
晚上十点,西合院里一片寂静。
秦淮茹拖着灌了铅似的双腿,一步一步挪回院子。
她脸上没有半点血色,眼神空洞,整个人像是被掏空了灵魂的木偶。
中院的石桌旁,一个身影猛地站了起来,是何雨柱。
他一脸焦急地迎上来:“秦姐,你可算回来了!怎么样了?没事吧?”
秦淮茹的嘴唇动了动,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发出沙哑的声音。
“我见到尤红民了。”
“他说……明天,棒梗就能回来了。”
“真的?!”
何雨柱的脸上瞬间爆发出狂喜,他激动地搓着手。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我就知道肯定能行!”
“我这就去买点好菜,再弄两瓶好酒,明天咱们好好给棒梗接风洗尘,庆祝庆祝!”
他说着就要往外走,却被秦淮茹一把拉住了胳膊。
“傻柱。”
秦淮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股寒意。
“他说了,只能回来一个。”
何雨柱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什么……什么叫只能回来一个?”
他看着秦淮茹那张毫无表情的脸,心里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秦淮茹缓缓地抽回手,目光垂下,看着地面。
“就是你听到的那个意思。”
“那种情况,能救回来一个,己经是万幸了。”
“这是我能争取到的,最好的结果。”
何雨柱脑子嗡嗡作响,还是不敢相信。
“不行,这事儿不能就这么算了!我再去找尤红民谈谈!花多少钱都行!两条人命啊!”
他急得团团转,转身又要往外冲。
“站住!”
秦淮茹厉声喝道,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何雨柱的脚步顿住了,他回过头,难以置信地看着秦淮茹。
“秦姐,你……”
秦淮茹迎上他的目光,眼神冷得像冰。
“这是最好的结果了。”
“回去睡觉吧,我累了。”
说完,她不再看何雨柱一眼,径首走回了自己那间黑漆漆的屋子,“砰”地关上了门。
何雨柱一个人愣在院子里,晚风吹过,他只觉得浑身冰冷。
屋里,秦淮茹背靠着冰冷的门板,缓缓地滑坐到地上。
那个死老太婆,终于死了,挺好的。
真的,挺好的。
再也不用每个月给她养老钱了。
再也不用听她在耳边念叨,说自己是个扫把星,克死了她儿子了。
更重要的是,再也没有人盯着自己,提防着自己花何雨柱的钱了。
从今以后,何雨柱的工资,何雨柱的人,就都是她一个人的了。
她可以安安心心地,让这个男人养着自己,养着自己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