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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海棠，要我说，这事儿当初就该你上！”
“秦淮茹那半推半就的样子，看着就让人不放心，哪像你，干脆利落！”
于海棠冷哼一声，夹起一块白菜，慢慢地嚼着。
“许大茂，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那种丢人现眼、自毁名声的事，我于海棠这辈子都不会干！”
她的语气里带着一股子傲气和不屑。
许大茂自知失言，连忙给自己打了个嘴巴。
“对对对，你看我这张破嘴！海棠你可是咱们厂里的一枝花，冰清玉洁，怎么能干那种事呢！”
“我的意思是，秦淮茹这颗棋子，算是废了。”
于海棠放下筷子，用餐巾纸擦了擦嘴，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废了就废了。”
“扳倒周恒，不止那一个办法。”
许大茂眼睛一亮，身子往前凑了凑，急切地问：“你……你有新主意了？”
于海棠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急什么。”
“年底，厂里不是要开纪伪大会吗？”
“那，才是我们真正动手的好时机。”
许大茂愣了一下，随即恍然大悟，脸上露出了阴狠的笑容。
“对啊！纪伪大会！当着全厂领导和工人的面，把他的黑料全都爆出来！”
“到时候，我看他周恒还怎么狂！这招高，实在是高！”
两个人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复仇的火焰。
下午，厂里的公告栏前围满了人。
一张崭新的红纸黑字通知，贴在了最显眼的位置。
“最新人事调动及处理决定？”
“快看看，写的啥？”
“我念念啊……经厂委会研究决定，为优化人员结构，提高生产效率，现对以下同志的工作岗位进行调整……”
人群里，徐长明面无表情地站着，他是来传达命令，并监督张贴的。
他清了清嗓子，用不大但足够让周围人听清的音量念道：
“原电影放映员，许大茂同志，因工作态度不端，多次在放映期间擅离职守，现调离宣传科，前往后勤处养猪场，担任饲养员一职。即日生效，望该同志端正思想，在新的岗位上继续为革命事业添砖加瓦！”
“噗！”
人群中不知是谁先没忍住，笑了出来。
紧接着，哄笑声像是会传染一样，瞬间响成了一片。
“啥玩意儿？许大茂去养猪了？”
“我的天，这跨度也太大了吧！放电影的文化人，改行捅猪食了？”
“哈哈哈，笑死我了，这下可有好戏看了！”
许大茂正好从车间出来，听到这边的动静，还以为有什么好事，乐呵呵地挤了过来。
当他看清布告上的内容，尤其是自己名字后面跟着的“养猪场饲养员”几个大字时，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
他的脸色由红转白，又由白转青，最后变成了猪肝色。
许大茂拨开人群，一把揪住徐长明的衣领，他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像一头被激怒的公牛。
“徐长明！你给我说清楚！凭什么！凭什么调我去养猪！”
徐长明被他晃得头晕，但脸上依旧是那副公事公办的冷漠表情。
他用力掰开许大茂的手，整理了一下被抓皱的衣领。
“许大茂同志，请你冷静一点。”
“这是厂领导的集体决定，我只是负责传达。”
“你要是不服，可以去找领导反映，在这跟我撒野没用。”
许大茂气得浑身发抖，指着自己的鼻子。
“我？去养猪？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我可是厂里唯一的电影放映员！”
“这是技术岗！你们这是在埋没人才！是打击报复！”
徐长明推了推眼镜，慢条斯理地说道：
“革命工作不分高低贵贱。”
“放电影是为人民服务，养猪同样也是为人民服务。”
“厂里觉得，你现在更适合在养猪的岗位上发光发热。”
说完，他不再理会暴跳如雷的许大茂，转身就走。
许大茂在后面疯狂地咆哮着，可徐长明连头都没回。
周围工人们的指指点点和肆无忌惮的嘲笑声，像一把把尖刀，插进许大茂的心里。
他感觉自己的脸，被狠狠地扔在地上，还被无数只脚踩了又踩。
奇耻大辱！
这绝对是奇耻大辱！
周恒！一定是你干的！
许大茂死死攥着拳头，指甲深深嵌入了掌心，他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
只有无尽的怨毒和恨意，在他胸中疯狂燃烧。
秦淮茹是最后一个看到那张通告的。
当她失魂落魄地走出厂门，看到公告栏前还没散去的人群时，心里咯噔一下，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了上来。
她挤了进去，目光在红纸上飞快地扫视。
然后，她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食堂帮工，秦淮茹，因近期思想出现严重滑坡，工作期间与人发生争执，影响恶劣，现给予停职反省处理。停职期间，暂停一切工资及福利待遇。”
停职，停发工资。
这几个字，像一道晴天霹雳，首接把秦淮茹给劈蒙了。
她站在原地，手脚冰凉，大脑一片空白。
没有了工作，没有了收入，她拿什么养活棒梗、小当和槐花？
救婆婆跟儿子还需要钱，现在，工作又没了。
怎么办？
到底该怎么办？
秦淮茹感觉天都要塌下来了。
她踉踉跄跄地走出人群，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
秦淮茹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不觉，又走回了那个仓库门口。
看着那扇紧闭的铁门，尤红民那张油腻的脸，和他说过的话，又一次浮现在她眼前。
一个屈辱又疯狂的念头，像毒蛇一样，从心底最阴暗的角落里钻了出来。
她浑身一颤，拼命地摇头，想把这个可怕的想法甩出去。
不行！
绝对不行！
她秦淮茹再难，也不能卖了自己！
可另一个声音在尖叫：棒梗还在等我，还要上学！
两个声音在她的脑海里疯狂撕扯，让她头痛欲裂。
最终，对儿子的爱，压倒了一切。
贾张氏那个老虔婆可以不管，但棒梗是她的命根子。
她不能眼睁睁看着棒梗被枪决。
秦淮茹的眼神，一点点从挣扎，变得空洞，最后，化为一片死寂的坚定。
她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她转过身，看了一眼天色。
太阳快要落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