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姐,你是不是对周厂长的身份有什么误解?”
尤红民凑近了一些,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地说道:“我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你可千万别往外传。”
秦淮茹和何雨水都竖起了耳朵。
“周恒这个名字,以及他的所有资料,保密等级是三个S!”
尤红民伸出三根手指。
“SSS级机密,你懂吗?别说你了,就是市里的大领导,都没权限查他!你现在去找他打探底细,或者求情,我跟你保证,前脚刚进他办公室,后脚国安局的人就得把你带走喝茶,信不信?”
尤红民的话,每一个字都像是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秦淮茹的心上。
国安局……
她一个普通的寡妇,哪里听过这个。
但光是听名字,就知道那不是她能惹得起的地方。
秦淮茹的脸“唰”的一下变得惨白,最后一丝希望的火苗,也彻底熄灭了。
她双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上。
完了,全完了。
看着秦淮茹那副绝望到死的模样,尤红民眼中闪过一道精光。
他清了清嗓子,再次开口,语气里带着几分自得和矜持。
“当然了……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
秦淮茹猛地抬起头,像溺水的人看到了浮木,眼中重新燃起了一点点微弱的火星。
“你有办法?”
“我路子野,人脉广,可以试试看。”
尤红民故作深沉地说道。
“但是,我得把丑话说在前面。”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道:“第一,我不能保证百分之百成功,毕竟这事儿天太大了。”
“第二,也是最关键的……我能力有限,只能保一个人。”
只能保一个?
秦淮茹愣住了。
尤红民看着她,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
“没错。”
“你儿子棒梗,和你婆婆贾张氏,你选一个吧。”
“让我救谁,你自己做决定。”
这个选择题,如同一把淬了毒的刀,瞬间捅进了秦淮茹的心窝。
救儿子,还是救婆婆?
这让她怎么选!
“红民他己经尽了最大的力气了!”
“秦姐,这可是掉脑袋的大事,能有条路子走就不错了,你得快点做决定,红民这边也不能一首等。”
何雨水的话,像是在秦淮茹混乱的脑子里,又浇上了一勺热油。
是啊,没时间了。
她必须立刻做出选择。
秦淮茹的脑子飞速地运转起来,天平的两端,放着她的儿子和她的婆婆。
救贾张氏?
那个老虔婆,自私自利,贪得无厌,就是个无底洞,是个只知道吸血的吞金兽。
这些年,她在这个家当牛做马,挣的每一分钱,几乎都填了贾家的窟窿。
要是把她救出来,她没了工作,拿什么养活这个老虔婆?
她还得继续伺候她,看她脸色,被她磋磨一辈子。
那样的日子,光是想想,就让人窒息。
秦淮茹打了个冷颤。
那救棒梗呢?
棒梗是她亲生的儿子,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是她唯一的指望。
虽然这孩子从小就不学好,偷鸡摸狗,惹是生非,但……但他是她唯一的儿子啊!
救了他,等他长大了,就能出去工作挣钱。
自己也就有了依靠,后半辈子也就有了盼头。
更重要的是,救了棒梗,那个讨人嫌的老虔婆就没了。
家里就少了一个最大的麻烦和负担!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在秦淮茹的心里疯狂地生根发芽。
两害相权取其轻。
不,这根本不是什么害处。
这是一个机会,一个让她摆脱贾张氏这个累赘的绝佳机会!
短短几十秒,秦淮茹的心里己经天人交战了无数个回合。
她抬起头,脸上的泪痕还没干,但眼神己经变了。
那是一种破釜沉舟的狠厉和决绝。
“我决定了。”
她的声音有些沙哑,但异常坚定。
“我救棒梗!”
听到这个答案,尤红民一点也不意外,他满意地点了点头。
“行。”
“今天晚上八点,城西的废弃仓库,你一个人来。”
说完,尤红民拉着何雨水,转身就走,留下秦淮茹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原地。
风吹过,卷起地上的尘土,迷了她的眼。她却一动不动,只是死死地攥紧了拳头。
何雨水拉着尤红民,头也不回地走了。
仓库的铁门“哐当”一声被甩上,震落了满地灰尘。
整个世界,瞬间安静得只剩下秦淮茹自己的心跳声,噗通,噗通,沉重得像是在擂鼓。
她背靠着冰冷的货架,身体一点点滑落,最终瘫坐在满是尘土的水泥地上。
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毫无征兆地滚落下来,砸在地上,洇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
她死死咬住自己的手背,不让自己哭出声。
可那股子委屈和绝望,像是要把她的五脏六腑都给撕碎了。
尤红民那张令人作呕的脸,还有他说的那些混账话,一遍遍在脑子里回放。
什么狗屁帮忙!
这不就是赤裸裸地要占她便宜吗!
她秦淮茹是穷,是难,可她不是没有底线的烂人!
秦淮茹抱着膝盖,把头深深埋了进去,瘦弱的肩膀剧烈地抖动着。
哭声,从压抑的呜咽,变成了无法抑制的痛哭。
在这空旷冰冷的仓库里,显得那么凄凉,那么无助。
轧钢厂,食堂。
饭点儿的食堂里人声鼎沸,到处都是饭菜的香气和工人们的说笑声。
许大茂端着两个饭盒,在一个角落里找到了于海棠。
他把其中一个装着红烧肉的饭盒推过去,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海棠,快吃,特地给你打的。”
于海棠用筷子扒拉着碗里的白菜,眼皮都没抬一下。
“没心情。”
她的声音冷冷的,像数九寒冬里的冰碴子。
“秦淮茹那边,怎么回事儿?”
许大茂一屁股坐下,泄愤似的狠狠扒了一大口饭。
“别提了!那个娘们儿,纯纯的烂泥扶不上墙!”
他把嘴里的饭咽下去,压低了声音,咬牙切齿地骂道。
“咱们计划得好好的,让她去找周恒,只要把事儿闹大,让他身败名裂,一了百了!”
“结果呢?她倒好,临阵退缩了!现在可好,打草惊蛇,让姓周的有了防备!”
许大茂越说越气,把筷子“啪”地拍在桌子上。
引得周围几个人都朝这边看过来。
于海棠皱了皱眉,冷声道:“小点声!你想让全厂的人都知道咱俩在合计什么?”
许大茂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了,赶紧缩了缩脖子,悻悻地拿起筷子。
他看着于海棠那张冷艳的脸,忍不住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