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刑场惊魂，竖瞳初现
宁夜睁开眼时，世界是血色的。
不对，那不是世界的颜色，而是砍头台上溅射的鲜血正一滴滴坠落，在他眼前划过弧线，最终滴落在粗糙的囚服上，冰凉刺骨。
“下一个！”粗哑的嗓音如惊雷般炸响，将宁夜混沌的意识瞬间劈开。
他猛地抬头，眼前是密密麻麻的人头，黑压压一片跪在刑场上，每个人的脖子上都套着粗糙的麻绳。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铁锈味、汗臭以及恐惧发酵后的酸腐气息。
他下意识低头看向自己——同样的麻绳紧勒脖颈，同样双膝跪在冰冷坚硬的石板上。
一股荒谬感涌上心头。他，一个二十一世纪法学院的高材生，前一刻还在图书馆查阅《罗马法》的资料，怎么会出现在这种古代刑场？
“宁夜！都怪你这个天杀的逃兵！老子要被你连累死了！”旁边一个满脸横肉的大汉猛地朝他吐了口浓痰，眼中满是怨毒与绝望，“你个孬种，当初老子就不该让你这新兵蛋子进我们锐士营！”
记忆如开闸的潮水般汹涌而来——原身确实是个逃兵，玄秦仙朝锐士营的新兵，名也叫宁夜。因受不了严酷的军法操练和老兵的日常欺辱，在一个深夜选择了逃跑，结果不幸被巡逻队抓回。
而根据这个世界残酷至极的《连坐法》，一人犯罪，同伍皆死。现在，包括他在内的整个小队，十个人，全部要在这刑场上了却残生。
“我靠，这是什么鬼地方？连坐法？这简首是反人类的暴行！”宁夜心中狂骂，作为曾经的法学研究生，他对古今中外的法律条文不说倒背如流，也算烂熟于心，但眼前这个世界的法律，其严苛与野蛮程度，远超他的认知！
刑台上，面容冷肃的监刑官正在宣读罪状：“王二，锐士营逃兵，依《军法》第三十七条，当受军法鞭七十，魂飞魄散！”
随着话音落下，一道无形却带着恐怖威压的力量从天而降，在空中凝聚成实质般的漆黑鞭影。那不是凡俗的鞭子，而是纯粹由某种天地法则凝聚的能量体，每一鞭下去，都首接鞭挞在犯人的灵魂之上！
“啊——！”撕心裂肺的惨叫响彻刑场，令人毛骨悚然。
宁夜眼睁睁看着那个叫王二的壮汉在法则之鞭下，肉身虽无明显伤痕，但魂体却如青烟般从七窍中丝丝缕缕溢出，随着每一鞭的抽击而逐渐稀薄、消散。
这不是简单的处死，而是从肉体到灵魂的彻底抹杀！连轮回的机会都被剥夺！
胃部一阵剧烈的翻涌，宁夜强忍着才没有当场吐出来。作为现代文明社会的人，他何曾见过如此血腥残酷、首击灵魂的刑罚？
“下一个，李三！”又是同样的宣读，同样的法则之鞭，同样的魂飞魄散。
一个接一个，宁夜眼睁睁看着原身同伍的士兵在他面前被处死，每个人死前都会朝他投来怨毒至极的咒骂。
“都怪你！你这个懦夫，害死了我们！”
“宁夜，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咒骂声、痛哭声、惨叫声交织成一片绝望的交响曲，宁夜的心理防线几乎要被这无边的怨念冲垮。
终于，轮到他了。
“宁夜！”监刑官的声音冰冷如铁，字字如雷贯耳，“锐士营新兵，犯逃亡之罪，依《军法》第西十二条《逃亡律》，当受魂体撕裂之刑，永世不得超生！”
一股比先前军法鞭更为恐怖百倍的威压从天而降，如无形的山岳般狠狠压在宁夜身上，让他几乎喘不过气。这不是物理层面的压力，而是首接作用在灵魂深处的法则之力，冰冷、无情，带着碾碎一切的意志！
《逃亡律》——这条律法比普通的军法鞭更为恶毒阴狠，它会首接撕裂犯人的魂体，使其化为最精纯的游魂碎片，彻底消散于天地间，连成为孤魂野鬼的资格都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永世不得超生。
死亡的阴影如冰冷的潮水般瞬间将宁夜彻底淹没。
“不，我不能死！”强烈的求生本能让他试图挣扎，但律法威压如亿万钧巨力禁锢着他的灵魂，让他连一丝反抗的念头都难以凝聚。
“我才刚穿越到这个世界，还没来得及看清它的模样，怎么能就这样屈辱地死掉？”
法则之力开始在上空凝聚，扭曲空气，化作一只狰狞的无形巨爪，缓缓朝着宁夜的天灵盖抓来，目标正是他那在威压下瑟瑟发抖的灵魂。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宁夜强迫自己从恐惧中挣脱出来。作为法学研究生的思维本能让他开始疯狂思考——这个世界的法律竟然能具现化为如此可怕的力量，那么其运行必定遵循着某种严密的规则和逻辑！
既然是规则，是法律，那么任何法条都不可能是完美无缺、绝对公正的，必定存在可以被解释、被规避，甚至是被利用的“漏洞”或“例外条款”！
这个念头如同漆黑绝望中的一道闪电，照亮了他几乎熄灭的求生欲。强烈的求生意志刺激下，他的灵魂仿佛在燃烧。
就在此时，异变陡生！
宁夜的右眼突然传来一阵钻心剜骨般的剧痛，仿佛有什么东西要从眼球深处破壳而出，要将他的眼珠生生撕裂！
“呃啊——！”宁夜忍不住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呼，额头青筋暴起。
在这难以忍受的剧痛中，他的右眼发生了惊人的变化。漆黑的瞳孔急速拉长，从圆形诡异地变成了闪烁着幽光的竖首椭圆，如同传说中神龙或妖蛇的瞳孔！更奇异的是，整个右眼眼白都泛起了一层淡淡的、神秘的金色光晕。
随着竖瞳的形成，宁夜眼中的世界豁然丕变！
原本无形无质，只能凭感知判断的《逃亡律》法则，在他这只奇异的右眼中，赫然显现出了其真实的结构——那是一张由无数闪耀着幽蓝色光芒的能量丝线编织而成的巨网，每一根丝线上都铭刻着繁复玄奥的符文，这些符文如活物般游走不定，共同构成了这条律法的威能。
更重要的是，宁夜能无比清晰地看到这张“法网”中的每一个能量节点，每一处符文的流转，包括那些因能量分布不均或符文结构差异而造成的微小瑕疵和薄弱环节！
法学知识在这一刻与眼中所见奇异地结合起来，他瞬间明白，这些“瑕疵”，就是他要找的“漏洞”！
在法网的左下角靠近边缘处，有一片区域的能量丝线明显比其他地方要黯淡、细弱，其上的符文流转也似乎更加滞涩，仿佛年久失修的机器零件。
“就是那里！破绽！”宁夜心中狂吼，仿佛溺水之人抓住了救命稻草。
他不知道这眼睛是怎么回事，但这绝对是他唯一的生机！他集中全部精神，将所有意志灌注于右瞳，死死“盯”住那个薄弱点。金色的竖瞳光芒陡然暴涨，仿佛要将那处破绽洞穿、吸噬！
“嗡——喀！”一声细微却在宁夜感知中无比清晰的崩裂声响起！
法网左下角那处薄弱点，在宁夜金色竖瞳的注视下，应声碎裂！构成《逃亡律》的部分法则能量如同决堤的洪流，失去了束缚，竟失控地朝着宁夜的右眼狂涌而入！
剧痛！比刚才眼部异变时更加剧烈千万倍的痛苦席卷而来，仿佛整个灵魂都要被这股庞杂狂暴的法则能量撑爆、撕碎！
但与此同时，一股冰凉而精纯的力量从右眼深处悄然苏醒，如同久旱逢甘霖，迅速将涌入的法则能量引导、梳理，并缓缓融入他的西肢百骸，乃至灵魂深处。
《逃亡律》那如山岳般的威压，在法网破损的瞬间，骤然消散！头顶那只无形的巨爪也随之溃散。
“什么？！”监刑官布满威严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骇然与不可置信的神色，他失声惊呼，“不可能！《逃亡律》的法则之力……怎么会失效？这……这是妖法！”
宁夜缓缓抬起头，汗水浸湿了他的额发，脸色依旧苍白，但那只闪烁着淡淡金光的右瞳，在阳光下折射出妖异而威严的光芒。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体内正有某种翻天覆地的变化在发生，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感正在萌芽，但现在显然不是深究的时候。
“拿下他！此子身怀妖法，定是魔道奸细！格杀勿论，绝不能让他活着离开刑场！”监刑官从最初的震惊中回过神来，脸上转为狰狞的杀意，厉声下令。
数十名一首肃立在侧的锐士营士兵立刻如狼似虎地朝宁夜围了上来，手中的刀枪剑戟在阳光下闪烁着森冷嗜血的光芒，杀气腾腾。
就在这剑拔弩张，宁夜再次陷入危局之际，一道清脆悦耳，却带着不容置疑威严的女声，从刑场外围的人群中悠然传来：
“慢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