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什么重要的信。”宋屿汌道。
江鸢“哦”了一声,脑袋倚在了他肩膀上,也不再继续想那事。
她对宋屿汌有着绝对的信任。
走着走着,宋屿汌又想到苏络虽然真帮江鸢捎来了一封信,但这人行事奇怪,说不定真有什么不该有的心思。
不如借此机会,先在江鸢面前编排苏络几句。
“阿鸢,以后离苏络远点,他不是什么好东西。”宋屿汌道。
江鸢知道宋屿汌爱吃飞醋,虽然苏络给他那只小木鸟行为可疑,但那说不定只是他不小心掉的。
至于今夜这封信,江鸢没有看到内容,料来也不是什么失礼数的东西。
要真是什么不堪入目的话,宋屿汌肯定不会这么轻易就掀过去。
从绮梦轩到这次赏花宴,她和苏络接触下来,都觉得他人品是不错的。
故而,江鸢只把宋屿汌这话当成耳旁风,没有搭理他。
宋屿汌见江鸢不回话,一下子不高兴了。
他拧起眉,脸色严肃道:“阿鸢,我不是与你说笑。苏络是陛下亲提的探花,朝中势力现在都看着他。你是镇北王府世子妃,要是跟他走得太近,御史台会起疑心。”
江鸢一怔,她前一世除了在中州庄子上,就是被宋屿汌囚在栖梧宛,对朝中事不甚了解。
她完全没想到会这么严重,忙问:“那……那对你也会有影响吗?”
宋屿汌看了看怀中的人,没说是也没说不是,任由她自己去乱想。
江鸢当自己这样,真的会给宋屿汌带了不小的麻烦,她想到今夜苏络给她信时,幸亏没被别人看见,又松了一口气。
她窝在宋屿汌怀里,乖乖道:“我以后躲着他,不跟他有往来了。”
宋屿汌挑了挑眉,唇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
他忽又想到江鸢作诗不知是谁教的,心里生出间隙,责问道:“你几时会作诗的?夫子是何人?本世子为何不知?”
江鸢看着他,笑而不语。
她所会的这些,可不都是宋屿汌上一世亲手教的。
宋屿汌看她不肯说,心里泛起浓重的酸味儿,低头在她脸颊上咬了一口。
……
彼时,刚被太医救治醒的苏络,莫名其妙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太医向萧珵安说了苏络的情况,又给萧珵安开了活血化瘀的药涂抹侧腰,萧珵安挥了挥手,让他下去了。
昭宁看着床榻上鼻青脸肿的苏络,心里又越发觉得宋屿汌可恶起来。
这么好看的一个人,说打就打,还出手这么重,脸都不放过。
外面有下属来报,萧珵安出去片刻,再回来时面色严肃。
他坐在床榻面的圈椅上,首言不讳地问道:“你本叫苏云络是不是?出身益州苏家?”
苏络费力想爬起来道歉,但他被宋屿汌打断了几根肋骨,现在压根爬不起来,只能在榻上道:“欺瞒天家,按罪当诛,罪臣不敢求得宽恕,只是罪臣实在有难言之隐。”
昭宁听到萧珵安的话,微微愣了一下,自顾自道:“苏云络……苏云征……苏探花,你和我朝一位赫赫有名的女将军名字好像。”
苏云络哑然失笑,道:“回公主殿下,苏云征是罪臣姐姐。”
昭宁神情骤然僵住,她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那你……你岂不是阿鸢姐姐的舅舅?!”
昭宁说着,脑海里幻想出宋屿汌低声下气叫苏云络舅舅,这场景还真是又解气又爽。
她竟是“噗嗤”一声,不合时宜地笑了出来。
要是宋屿汌也能叫自己舅舅就好了。
萧珵安眉毛一首紧皱着,暗道今夜多亏他拦着,不然宋屿汌就失手杀了江鸢血亲。
苏家开国元勋,七朝忠臣,若不是苏云征执意嫁江子彦,苏老也不会拂袖辞官。
虽然苏家现在只有一个苏云络是探花,其他人都不在朝为官,但要是宋屿汌失手杀了苏云络,到时候苏老真闹到京城。
就算宋屿汌是镇北王府世子,父皇会保住他性命,那他这辈子也休想再娶江鸢。
想到这些,萧珵安不由得为好兄弟捏了把冷汗。
幸亏他机智,早些派人去查苏云络的底细,今晚又拼命拦着宋屿汌,没让他杀了苏云络。
宋屿汌该好好感谢他。
“阿宁,天色不早,你又吃了那么多酒,先去休息吧。”萧珵安叫来两个武婢,把昭宁送回涧水堂。
昭宁摇着萧珵安的衣袖,小声求道:“好哥哥,你别叫父皇降罪苏探花好不好?”
她还等着看宋屿汌叫苏云络舅舅呢!
萧珵安是个惜才之人,不用昭宁说,也会在父皇面前替苏云络求情。
更何况,苏家世代忠良,父皇肯定也会网开一面。
但现在看着昭宁给苏云络求情,萧珵安舒展没多久的眉毛又拧了起来。
平白无故的,他这妹妹对苏云络也太关注了些。
“朝堂之事你勿要多管,快些回去沐浴更衣睡觉!”萧珵安说着,把自己衣袖从昭宁手中扯了回来,抬手示意婢女带她回去。
“哥,你答应我了,你要是不答应我我就去找嫂嫂哭!”昭宁耍无赖道。
“少去惹你嫂嫂,星儿现在还怀着身孕。”萧珵安警告。
昭宁做了个鬼脸,打了个哈欠往外走去,外面萧珵安己经叫人准备好了步辇。
等她一走,萧珵安迅速回到苏云络榻前,拉起了偏架。
萧珵安对他半是好言相劝,半是威胁,道:“苏探花,今日之事宋世子虽然有错,但错不全怪他。
苏云征将军生前与镇北王定下的婚约,这是谁也不能变更的,如今你来了是大喜事,看着外甥女嫁了个好人家,你也该高兴不是?”
苏云络指了指自己脸上的淤青,又指了指断了的肋骨,惨然道:“太子殿下叫我如何高兴?”
萧珵安尴尬地轻咳了一声,莫说苏云络,就是他自己的侧腰也是隐隐作痛。
不过,作为宋屿汌的好兄弟,作为大齐太子,他大人有大量。
“苏探花,你有所不知,宋承延这人虽行事莽撞了些,但他秉性不坏。尤其对你外甥女用情至深,两人婚后肯定能举案齐眉,琴瑟和鸣。”
这话在苏云络听来颇为讽刺。
他倒是没看出宋屿汌怎么秉性不坏,只看出他嗜血暴戾,杀人不眨眼。
江鸢留在他身边,只能做笼中囚。
再活泼的鸟儿,到了宋屿汌手中大概都得被折断翅膀。
姐姐留在世上唯一的血脉,他不求其他,唯愿江鸢能平安顺遂,欢欢喜喜地度过一生。
“太子殿下莫要再多劝。”苏云络把头转向另一边。
另一边。
被苏云络以为折断翅膀的鸟儿,正指挥着未婚夫给她擦干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