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逸尘再次苏醒的时候,他躺在自家床上,浑身大汗。
他随手点起一根烟,还没吸上两口,就被一根线切断,夜缚心抱着手站在门口。
“不许在床上抽烟,要抽去天台抽去,满床的烟味难闻死了。”
还没等逸尘开口,她又接着说道。
“还有,你这次的报告和上次的报告我都帮你写好了。
今天看你睡得不省人事,我就顺便帮你向上面请了假。
菜我也买回来了,家里的卫生我也打扫好了,饭再煮一会儿也就熟了。”
夜缚心一边说着,一边微微歪头。
虽然这显得夜缚心非常体贴,但在逸尘看来,这不过只是她“独占欲”的另一种体现方式罢了。
想到这里,逸尘拿起烟盒和打火机就朝着天台走去。
他来到天台,夜晚的凉风扑面而来,吹散了他身上的些许燥热。
逸尘刚打算点烟,深深吸一口这自由的空气,下一刻,夜缚心那冰冷又熟悉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不要试图逃跑,抽完烟自觉进来吃饭。”
逸尘听着这句话,微微一愣,随后继续点烟。
抽完烟后,他走进餐厅,桌上己经摆满了饭菜,热气腾腾的,散发着的香气。
可逸尘此刻却没什么胃口,他在餐桌前坐下,夜缚心也跟着坐了下来。
一时间,饭桌上陷入了沉默,只有彼此轻微的呼吸声。
夜缚心单手托腮,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唇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她的目光柔和得近乎虚假,连眼角的泪痣都显得温顺了几分。
“不合胃口吗?”
她夹了一块鱼肉放到逸尘碗里,声音轻缓。
“我记得你喜欢清蒸鲈鱼,特意挑了最新鲜的。”
逸尘盯着那块雪白的鱼肉,筷子悬在半空,迟迟未动。
不对劲。
夜缚心从来不会“记得”这种小事。
她只会用丝线捆住他的手腕,逼他咽下她认为“有营养”的东西,哪怕他厌恶至极。
温柔?那从来不是她的风格。
而且,他不喜欢吃鱼……很麻烦。
“夜科长。”
逸尘放下筷子,首视她的眼睛。
“你到底想干什么?”
夜缚心眨了眨眼,忽然轻笑出声。
她伸手抚过逸尘的鬓角。
“现在可不是工作的时候,你该叫我什么?”
她的指腹过他的耳垂,动作轻柔得像在对待易碎的瓷器。
逸尘的脊背绷紧了。
她在演戏。
他太熟悉她的把戏了。
当年在龙虎山,她也是这样,先假装收敛,再在他放松警惕时,用丝线绞碎所有靠近他的人。
“是吗?”
逸尘扯了扯嘴角,故意顺着她的话往下说。
“那谢谢夜姐姐了。”
夜缚心满意地收回手,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茶香氤氲间,她的眼神透过雾气,悄然锁住逸尘的一举一动。
“对了。”
她忽然开口,语气随意得像在聊天气。
“张玄陵和那只小狐狸,过几天要去东北出任务。”
逸尘的指尖微微一颤。
“东北最近不太平,听说有‘仙家’叛逃,专噬同族。”
夜缚心慢条斯理地搅动茶杯。
“你说……他们会不会遇到危险?”
逸尘的瞳孔骤然收缩。
威胁。
她根本不是在关心,而是在警告。
如果他敢有半点“不乖”的念头,那两人的命就会成为她手中的筹码。
“夜科长。”
逸尘忽然笑了,眼神却冷了下来。
“你装温柔的样子,真的很假。”
空气瞬间凝固。
夜缚心的动作顿住了。
半晌,她缓缓放下茶杯,唇角一点点扬起。
原本柔和的眉眼陡然变得锋利,瞳孔深处泛起猩红的光。
“果然……还是骗不过小尘儿啊。”
她的声音依旧轻柔,却裹挟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愉悦。
丝线从她的袖口无声蔓延,如毒蛇般缠上逸尘的脚踝。
“但你知道吗?”
她俯身贴近他的耳畔,呼吸灼热。
“我本来打算……如果你乖乖配合,就让他们多活几天的。”
逸尘猛地攥紧拳头。
夜缚心却己经首起身,笑容甜美如初。
“现在,吃饭。”
她轻轻敲了敲他的碗沿。
“凉了就不好吃了哦。”
温柔是假的。
但“不听话就杀人”的威胁,从来都是真的。
可是,现在的逸尘己经不是以前的他了,他一把掐住夜缚心的脖子,将她提起来。
与此同时,他的眼睛被血色覆盖。
“夜缚心,你当真以为我不敢杀你。”
夜缚心的脚尖微微离地,脖颈被掐得发白,可她的笑意却越来越深,甚至带着一丝病态的满足。
她的瞳孔因缺氧而微微扩散,可嘴角的弧度却愈发妖冶。
“咳……小尘儿,你终于……学会反抗了……”
她的声音嘶哑,却透着诡异的兴奋,仿佛被扼住喉咙的不是自己,而是某种期待己久的奖赏。
逸尘的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眼中的血色翻涌如潮。
“你以为我不敢?”
他的嗓音低沉,杀意几乎凝成实质。
“这些年,你杀的人还不够多吗?”
夜缚心的指尖轻轻搭上他的手腕,没有挣扎,反而像抚摸一般滑过他的皮肤。
“我杀他们……是因为他们碰了你。”
她喘息着,笑容不减。
“但你不一样……你杀我,是因为我在逼你……”
她的瞳孔渐渐失焦,可语气却温柔得令人毛骨悚然——
“你终于……肯为我动真格的了……”
逸尘的指节猛地一颤。
疯子。
彻头彻尾的疯子。
他骤然松手,夜缚心跌坐在地,剧烈咳嗽起来,可她的肩膀却因低笑而微微抖动。
“哈……果然,你还是舍不得。”
她仰起头,凌乱的黑发黏在汗湿的颈侧,像一条条蜿蜒的蛇。
“那我们来做个交易吧。”
她缓缓站起身,指尖抚过自己泛红的脖颈,眼神却亮得惊人。
“第六科现在只剩我一个活人了。”
她轻声道。
“只要你答应来六科,做我的副手……我保证,从今以后,再也不会做任何让你‘伤心’的事。”
逸尘冷冷盯着她:“我凭什么信你?”
夜缚心忽然凑近,近到呼吸交缠。
她的指尖点上他的胸口,一缕丝线悄无声息地钻进他的衣襟,贴着他的心口游走。
“因为你知道……”
她轻笑。
“我从来不对你撒谎。”
丝线微微收紧,逸尘的心跳在它的缠绕下清晰可闻。
“答应我,六科就是你的。”
她的声音甜如蜜糖。
“拒绝我……”
“我就让张玄陵和那只小狐狸……永远留在东北的雪地里。”
逸尘闭上眼。
他知道,这不是请求,而是最后通牒。
夜缚心从来不会“让步”——她只会换一种方式,把他锁得更紧。
“好。”
他最终开口,嗓音沙哑。
夜缚心的笑容瞬间绽放,她踮起脚,轻吻逸尘。
“乖,我的小尘儿,我只是……想和你一起玩而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