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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刘明和崔氏才落座，一桌五人，欢聚一堂。
李旭第一个对着云月敬了一杯茶，道了声“辛苦”，后是李全等人，云月喝着杯子里的蜜水，嘴角的弧度就没下去过。
吃饭间，崔氏也询问起云月在寺里的小事。
其实过往，云月每回回来，也都会提起，但崔氏等人就是百听不厌。
不过，这次也有了全新的消息，因为云月像是随口提起一般地说道：“最近，我在庙中遇见了都指挥使赵大人的夫人，赵夫人观我聪颖伶俐，又见我弹琴、画画都有天赋，就提出要收我为徒。
我听闻赵夫人在闺中时，曾是名扬京城的大才女，故而就应下了。”
她说着，还举着杯子，看向李旭道：“还要爹爹为我的拜师礼多费心了。”
她短短的几句话，让桌上的人都是一静，尤其是李旭，整个人都愣住了，迟迟没有回神。
唯独李全，不晓得其中利害关系，只为妹妹被人赏识，还被有名的才女收做徒弟，感到由衷的高兴。
他再次举起杯盏，想要敬妹妹一杯，恭喜她得此良机，往后定要好好学习。
而没等这兄妹俩在桌上喝完这一杯，李旭就猛地站起身，对着云月严肃道：“月娘，你跟我来。”
云月对此，早有预料，于是对着自家哥哥安抚一笑，就跟着李旭去了书房。
短短几步路，李旭走在前头，背影萧索，偏他为了照顾云月，走路速度又放慢，显出几分温暖。
书房里，李旭坐在书桌后，云月站在书桌前，两人之间隔着一张宽宽的大书桌。
李旭几度张嘴，又合上，似是在寻找合适的语言来描述他的意见或是看法，但他思来想去，最终也只是汇做一句“你可知那赵大人是什么人？”
“知道，他是咱们省的都指挥使，还是武靖伯。”
“你知道，还去靠近？！”
李旭的语气重了些，云月则装着无辜道：“爹爹，我在亭子里弹琴，赵夫人无意中经过，又听到，才对我有了几分赏识。”
“月娘，你没对我说实话。”
他在京城待过好几年，也见过不少这些眼高于顶的官夫人，多少了解这些夫人的秉性，所以如何会相信一个高官夫人仅是路过听到些许琴声，就收一个陌生孩子做徒弟。
除非，月娘做了什么事，打动了这位官夫人。
云月看见李旭眼里的严厉，也深知他不知道事情缘由不会罢休，就垂下脑袋，低声道：“我为赵夫人抄了许多经书，赵夫人感动，又见我颇有天赋，这才收了我做徒弟。”
她说地半真半假，而李旭则是全信了，他难过道：“你是我的宝贝女儿，视若心肝，为何如此作贱自己，低声下气，就为了旁人一点眷顾。”
云月明白他对自己深切地爱护，并不想他太过伤心，轻声唤他“爹爹”，又双眼蓄泪，解释道：“我只是想要拜一个好师父，多学一些罢了，我不想去那女子学堂，虚度光阴。”
李旭捂着额头，艰难道：“月娘，你不想去女子学堂，嫌弃那学堂，大可告诉我。
我可以为你请老师，一位不够，就多请几位，何必这样做？！”
“但是爹爹，就是请再多的老师，都比不上赵夫人一人啊。
我听过她弹琴，也远观过她的画作，哪是寻常人能比。
我也想成为她那样的人。”
李旭想起女儿非比寻常的努力，记起她对于外界事物巨大的好奇心，以及学习的欲望，这样的女儿去了女子学堂确实可惜，而其他平常的老师也的确耽误了她。
如此想着，他对女儿的气也消了大半，可担忧是半点没少，他叹息着：“月娘，你可知这些高门大户中的弯弯绕绕？
可明白，你若是在这样的地方出了事，爹爹都不知道如何救你。”
云月可以在尤程面前露出野心与抱负，也展现出自己的能力，是因为尤程是她的属下，更是她倚重的奋斗伙伴。
但李旭不一样，李旭是她的长辈，对她的生活有绝对的话语权，她不想去冒险暴露，去赌李旭是否能接受一个有些不一样的女儿。
所以，她在李旭面前露出，符合她人设的胆怯模样，瑟缩道：“爹爹，这伯府很可怕吗？
但赵夫人对我很温柔，也很可亲，瞧着是个好人。”
李旭睨她一眼，就为她讲起云婉心在京城开铺子被为难的事，还与她分享，他在京城做太医时，听到的一些豪门秘辛。
通过这些一个个的故事，他告诉云月，这高门大户里尽是一些龌龊。
云月面上装着害怕，实则心里波澜不惊。
她上一世在接触那些豪门世家的时候，三观早就被颠覆过了，如今来到古代，也早有心理准备。
于是，等到李旭终于说完，以为女儿会就此放弃的时候，就见女儿颤抖着声音道：“可是爹爹，我真的很想同赵夫人学习。
我向往能像她那般，弹琴如仙乐，绘画似神笔。
我知其中艰难，但若我就此放弃，定会一首后悔。”
云月想过将责任推到白惠身上，诸如说一些“如果不去，赵夫人是不是会生气”的话，但她担心自己演得太过，导致李旭信以为真，要与赵夫人拼命。
更担心，就此惹地李旭厌恶白惠，到时与白惠见面，不小心显露了出来，引得两边矛盾，到时候也是不好解决。
所以，她思来想去，还是决心让这件事由自己来承担，就算李旭觉得自己执拗也无妨。
李旭听她这般说，就是一噎，他脸色难看道：“就算明知千难万难，你也非要去那伯府，拜赵夫人做师父吗？”
云月坚定地一点头，“是的，爹爹。
从前我在书中就看过，读书如逆水行舟，本就不易，若是轻言放弃，还不如就此不再学习。
所以，就算明知这伯府里，有许多困难，我也不愿意放弃这个机会。”
李旭终于明白女儿不会放弃，他的眉头紧锁，满脸的愁绪。
但云月知道，他终归不会拦她，因为他是她选的父亲啊。
他不仅是个善良正首的好人，还是一个愿意支持子女追求梦想的好父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