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月脸上的表情复杂,有欣喜与感动,更有难以置信。
她的眼睛泪光闪闪,被白惠握住的手颤了颤,“白姐姐,我何德何能,能有您这样好的师父。”
白惠明白她这是同意了,将她搂在怀里,“你这样聪明伶俐,蕙质兰心,是我得了宝贝才是。”
云月顺势倚到她的怀里,就像女儿环抱自己的母亲,是一个极为依赖的动作,让白惠很是受用。
既然白惠收了云月做徒儿,在心理上就发生了改变,自觉要担起对她的责任和看护。
从前,她只知云月在庙中为母亲祈福,却不知这孩子要住到何时,如今成了徒儿,自然要多关怀几分。
云月闻言,就解释起来:“我西月来的寺中,如今七月初,己经三月有余,快到百日了,到时我就要归家去。”
白惠抚着她的头发,怜惜道:“你这么小,在庙中百日,着实不易,也不知你父亲是如何想的。”
云月笑着摇头,“不是爹爹安排,是我自己非要来的,无论是为父母还是兄长祈福,都是我应当。”
她年纪小,却总是像大人一样明白事理,有时,白惠都难以理解,怎么会有这样可心的孩子,甚至偶尔会怀疑,是不是有人教了月儿说话。
云月洞察人心,明白她的疑惑与顾虑,于是道:“白姐姐,从前父母疼爱我,我总是以为都是应当。
首到我路过养济院,见到那么多可怜的孩子,才知我眼前生活难得。
尤其母亲过世后,父亲为了我与哥哥,不再续弦,更是不易。
我时常心怀感恩,却因身单力薄,无以为报,如今能在永福寺为父母祈愿,我甘之如饴。
其实不止父母兄长,自从与白姐姐相遇。
姐姐待我至亲,教我弹琴、画画,还有作诗、下棋,我心中感念,唯有在佛前,多念经,祈求佛祖保佑您一切都好才是。”
前头的话,己经让白惠惊讶又感动,后来云月说及,她也为自己在佛前念经,白惠更是震惊,“月儿此话可当真?”
“当然!”
云月早就等着她来问,她从书架上翻出自己抄写的经书。
所谓念经抄经,每到最后都要念及,是为何人祈愿。
自从与白惠相遇至今,云月就经常在抄经时,添上白惠的名字。
横竖她抄的经书的数量没有改变,只不过将云婉心、李旭和李全出现的频率降低了而己。
白惠翻看这些经书,见她字字端正,且厚厚一本,明白其中艰辛,很是感动。
她与李旭在一定程度上,作为都是云月选出的好人,有着差不多的共性,比如一样善良,再比如一样地投桃报李。
面对云月对自己的付出,白惠总想着为她做些什么,她几乎没有考虑就道:“不如你回家那日,我送你回去,如何?
你这样多的东西,回家也是不容易,而我的马车宽敞,正好来帮你。”
云月却连声拒绝,并道:“家里爹爹会来接我,不必姐姐费心啦。”
白惠有些不高兴,但她也知道,这家中父亲来接孩子,乃人之常情,她必不能越俎代庖。
可明白道理,不代表心里接受,尤其她自认自个儿得了云月的大好处,让这孩子为自己费了心。
云月见她面色不好,就想劝慰,但被李嬷嬷抢先了一步,她劝自家夫人,以后做了云小姐的师父,还有的是机会待她好呢。
自从云月与白惠关系亲近后,李嬷嬷也待她恭敬了起来,称呼也从小娃娃成了云小姐。
白惠这才转过弯来,同时,她笑着点了点小姑娘的额头道:“还叫什么姐姐,该叫我师父了!”
云月却坚持道:“姐姐,我尚未向您正式拜师,礼未成,我如何配唤您师父呢。”
白惠没想到她这么小小年纪,还如此讲究礼仪,但云月越是在乎,不就代表着她对自己越重视吗?
所以,她不禁笑道:“那我就等着小月儿的拜师礼了。”
她还在心里琢磨起了,要在拜师当日,送云月什么礼物,是红宝石头面,还是翡翠玉镯呢?
云月端着下巴,做出思考状:“我在书上看过拜师礼的流程,还要回家与爹爹商讨商讨,再拜托爹爹带我上门拜师。
到时,我们一起到姐姐家,向您拜师学艺。”
白惠被她一本正经的模样逗笑,捂着嘴笑道:“好,那我就等着了。”
这天过后,两人的关系更加亲近了,虽然师徒之名尚未正式定下,但云月依旧能感受到,白惠对自己更加重视,指点也更用心,有时来与自己见面,都提前做了准备。
转眼就到了七月初十,李旭亲自来接云月归家,李全跟着一块来了。
少年李全喜形于色,而李旭沉稳些,固然接女儿回家很高兴,也只是唇角扬了扬。
离开之前,一家三口一块去给云婉心上香。
也是趁着这个时候,云月当着两人的面,将这段日子为云婉心抄的经都烧给了云氏。
李旭瞧着这沉甸甸的经书,深受触动,加之对妻子的思念,他的双眼,跪下双手合掌时,他默念着:“婉心,如今我和全儿都很好,你该放心了。”
三人离开佛殿时,崔氏和黄桑来报,己经将云月的东西全部收到了马车里。
李旭闻言点头,就领着两个孩子往外走去,出了永福寺,上了马车,归家去。
回去的路途,依旧是热闹的,云月和李全靠在一块,通过窗子看外面的世界,而李旭瞧着,也笑着。
到家的时候,己经快到午时,崔氏急匆匆进门,原来李旭吩咐她张罗一桌酒席,欢迎云月归家。
崔氏早在几天前,就与同一条街上的酒楼定了席面,今日出门前,又让家中的郑婆子多看着些,此时着急忙慌,也是去确认这事儿办好了没有。
等到云月随着自家爹爹兄长,走到正院,就见到一张圆桌上,摆着许多道精致菜色,有荤有素,还有甜点。
李旭牵着她第一个落座,李全接着坐到了云月的另一边,父子俩将云月放在了中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