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的更漏声渗入密室石缝,狄仁杰的皂靴碾过血池边凝结的靛蓝晶体。那些从干尸心口掌纹渗出的黏液,正顺着砖缝流向密室东南角,将暗藏的青铜八卦盘腐蚀出蜂窝状孔洞。
"这掌纹的指距..."沙陀忠的银针悬在拓印的宣纸上,"较常人宽一寸三分,定是戴了精钢指套。"琉璃镜放大黏液中的金属碎屑,"是碎叶城特产的玄铁,淬火时混入了孔雀胆!"
尉迟真金的重刀劈开八卦盘,机括转动的刹那,整面石墙轰然侧移。腐臭味扑面而来,三百具缠满藤蔓的青铜人俑列阵而立,手中所持非刀非剑,竟是放大数倍的苗银匕首!狄仁杰的蜃鳞贴近某具人俑关节,寒光映出内壁阴刻的莲花纹——与官窑毒酒坛的印记如出一辙。
"装神弄鬼!"尉迟真金斩断人俑右臂,齿轮间掉出的《西域行商录》残页正在自燃。狄仁杰剑尖挑起未烬的纸片,永徽六年七月初七的记载突然显形:"购猛火油三百桶,特供章怀..."末尾的私玺印文竟与武则天赏赐狄仁杰的玉佩纹样重合!
五更梆子刺破死寂时,密室穹顶突然坠下成团血蝠。沙陀忠的药杵击碎蝠群,飞溅的靛蓝液体在地面蚀出南诏文字:"月圆三更,鸩羽蔽日。"狄仁杰的左袖突然无风自动,蜃鳞映出二十年前白马寺大火场景——那柄刺穿谏议大夫咽喉的匕首,此刻正握在密室干尸手中!
"大人看这里!"尉迟真金的重刀劈开人俑腹腔,掉出的鎏金匣内蜷缩着具婴尸。琉璃镜映出尸体耳后三颗黑痣的位置,与武则天心口胎记分毫不差。狄仁杰的指尖抚过婴尸腕间银铃,铃舌上刻着的蛇灵图腾突然渗出琥珀色毒液。
暴雨突至,血池沸腾如熔炉。狄仁杰的蜃鳞突然迸发寒光,映出池底暗格。尉迟真金挥刀斩断铁锁,浮起的铜箱内码着三百卷《起居注》,永徽六年三月的记载正被蛇毒腐蚀:"亥时二刻,太子猎狐归,献九尾白狐于感业寺..."
"那夜武瞾也在寺中!"沙陀忠的银针突然变黑,"看这墨迹晕染处,分明是泪水痕迹!"狄仁杰剑锋挑开粘连的纸页,夹层掉出的苗银面具内侧,赫然刻着南诏巫后生辰八字!
密室突然震颤,三百人俑齐刷刷转向东北方位。狄仁杰的皂靴碾碎地砖,其下露出的青铜管道正输送着靛蓝毒液。顺着管壁摸到暗门机关时,他的指尖触到未干的血渍——那粘稠度与翡翠羹中的毒液完全相同。
"是活人血!"沙陀忠的琉璃镜映出血渍中的金砂,"混着终南山冷泉的冰晶..."话音未落,暗门后传来铁链拖曳声。尉迟真金踹开铜门的刹那,成捆的官窑火油桶倾泻而出,桶底莲花纹正被毒液腐蚀出巨灵掌印!
狄仁杰的蜃鳞贴上掌印凹槽,永徽年间的幻象骤然涌现:章怀太子在终南山裂缝中抚摸青铜巨掌,掌心符文与武则天胎记共鸣出妖异的靛光。幻象中的袁天罡突然转头,手中《推背图》残页飘落,显露出从未现世的第西十五象——"巨灵擎天日,周鼎化飞灰!"
晨光刺穿密室裂隙时,狄仁杰在管道尽头发现半枚玉珏。与他怀中残玉拼合的瞬间,裂痕处渗出靛蓝烟雾,凝成碎叶城外的荒漠蜃景:三百匹白骆驼正拖拽青铜巨臂,驼铃上刻着的莲花纹与官窑印记完美契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