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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时的更鼓惊散南市残雾，狄仁杰的鹿皮靴踏过青砖上的血砂，那些混着西域金粉的砂砾在蜃鳞冷光下泛着妖异的红。他忽然屈膝，指尖抚过暗渠石壁的刮痕——三道并行的凹槽，宽逾两寸，像是某种巨兽的利爪。
"是攻城槌的拖痕。"尉迟真金的重刀劈开淤积的腐叶，露出底下成团的靛蓝丝线，"看这缠线手法，和洛水案中的水匪结一模一样！"
沙陀忠的药杵突然指向壁缝："大人！"琉璃镜映出石缝间卡着的半枚铜符，符面阴刻的狼头左眼处，正嵌着终南山冷泉的冰晶。狄仁杰的蜃鳞贴近符面，突厥符文突然扭曲成高昌文字："黄沙蔽日时，巨灵破长安。"
暴雨骤至，暗渠内泛起刺鼻的硫磺味。尉迟真金斩断某根垂落的藤蔓，断口喷出的靛蓝汁液竟在空中凝成碎叶城轮廓。狄仁杰甩出铁莲子击碎虚影，碎屑中掉出片鎏金甲叶——边缘的鱼尾纹与青铜齿轮完全契合。
"装神弄鬼！"沙陀忠将药粉撒向水面，幽蓝火焰中显出新烙的掌印。狄仁杰突然扯下外袍浸入渠水，布料上渐显的纹路令他瞳孔骤缩——竟是改良后的河洛星图，紫微垣位置钉着枚带血的骆驼刺。
五更梆子穿透雨帘，金吾卫急报自永州传来。尉迟真金展开染血的布帛，江砂样本中混着的金粉与南市血砂同出一源。"湘水畔的船工说..."他刀柄重击青砖，"掌印出现前夜，见过十丈高的黑影涉江而过！"
狄仁杰的蜃鳞突然发烫。他将铜符按在星图阵眼，暗渠深处传来机括转动的闷响。三人循声追至废弃粮仓，腐朽的粟米堆下竟压着半截青铜臂甲——甲片内壁的凹痕里，粘着终南山特有的紫茎藤花粉。
"是药人的痕迹！"沙陀忠银针挑起花粉，"这些紫茎藤只生长在终南山北麓..."话音未落，尉迟真金己劈开仓墙，月光照见墙后成捆的西域火油桶，桶底烙印着官窑特有的莲花纹。
狄仁杰的指尖抚过莲花纹路，忽然发力按向花心。砖墙轰然翻转，露出密室中悬挂的羊皮卷——永济渠全图被朱砂勾出七处红圈，每处都对应着北斗吞月阵的星位。当他用血砂涂抹"天枢"位时，图纸突然自燃，灰烬里显出新罗文字："巨灵现，凤凰殁。"
暴雨中传来驼铃闷响，狄仁杰破窗而出。月光下一队白骆驼正消失在长街尽头，驼峰间捆着的青铜构件泛着冷光。"追！"尉迟真金的重刀劈开雨幕，斩落的驼铃里掉出半片玉珏——与他怀中那枚断玉拼合时，裂痕处渗出靛蓝液体，在空中凝成武则天冕旒的虚影。
"是蛇灵的移魂术！"沙陀忠撒出雄黄粉，虚影扭曲间显露出密室真容——三百具缠着情藤的药人正在熔炼青铜，中央的巨灵掌模型五指张开，掌心刻着突厥可汗的金印。
狄仁杰剑挑巨灵掌腕部关节，崩落的齿轮里滚出官窑特供的澄泥砖碎屑。当他将碎屑按在永州江砂图上，突然出现的血线竟连成完整的黄河流域图。"原来如此..."他猛然转身，"这些掌印是要截断大运河命脉！"
晨光刺破云层时，快马自潼关带来急报。尉迟真金展开密函，瞳孔骤缩："黄河古渡出现掌印，漕运官船沉没二十艘！"附着的焦布上，带血的狼头刺青正被某种黏液腐蚀——与南市尸块的毒痕如出一辙。
狄仁杰的蜃鳞映着朝阳转动，血砂突然腾空而起，在空中拼出碎叶城外的荒漠景象。沙陀忠突然惊呼："看那沙丘！"蜃景中的流沙正在形成掌印，指缝间隐约可见武周军旗的残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