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暴雨在青铜浑天仪表面撞出细密的涟漪，狄仁杰的皂靴碾过满地冰棺碎片，那些刻着"辰时三刻"的咒文正渗入青砖缝隙。他忽然屈膝，蜃鳞贴近半截焦黑的情藤——断口处新生的嫩芽里，竟蜷缩着未成形的婴胎。
"是活体培植的蛊藤！"沙陀忠的银针突然被藤蔓缠住，"这些藤条在吸食精血孕育..."话音未落，尉迟真金斩断的藤条喷出靛蓝汁液，在空中凝成章怀太子围猎的场景。画面中坠马的侍卫耳后，赫然闪着高丽青鳞的冷光。
狄仁杰剑尖挑起鳞片，蜃鳞折射的光影里显出新罗文字："子母连心。"他突然挥剑劈开冰棺底层的青铜匣，八岐大蛇独眼迸射的银针擦过武则天冕旒，钉入墙面的瞬间显露出微雕的皇城暗渠图。
"狄卿可知这些暗渠通向何处？"武则天染着丹蔻的指尖划过暗渠交汇点，"显庆五年，怀英你在此处救过朕的命。"她腕间凤形胎记突然渗血，滴落的血珠在浑天仪表面蚀出"白狼水"三个篆字。
尉迟真金突然劈开某具冰棺，棺内女尸怀中的《白狼水注》残卷正自行翻动。泛黄纸页间掉出粒蜡丸，融化的蜡液里裹着半张戏票——红纸金字的"九月初九"被血渍晕染，票根处的八重樱纹裂开，露出里面章怀太子的私印。
"装神弄鬼！"沙陀忠的药杵击碎蜡丸残渣，却在灰烬中发现终南山冷泉的冰晶。狄仁杰突然奔向地窖西北角，剑鞘重击青砖墙面。暗门翻转的刹那，三百具缠着情藤的青铜人俑破壁而出，手中唐刀组成天罡杀阵。
"关节处的机括..."尉迟真金斩落人俑右臂，"是官窑去年失窃的寒铁构件！"崩落的齿轮里滚出带血诏书，玉玺印文竟与武则天登基时的"日月当空"玺分毫不差。狄仁杰的蜃鳞突然发烫，映出诏书夹层的蛇灵密文："借荧惑胎，易周鼎。"
暴雨突歇，冰棺群发出婴儿啼哭。狄仁杰剑锋刺入浑天仪枢轴，迸发的火星点燃情藤。烈焰中显出新罗文字："辰时三刻，藤断人亡。"他突然扯开衣襟，心口的蟠龙刺青正渗出靛蓝液体——与冰棺咒文的颜色如出一辙。
"大人！"沙陀忠突然拽住他手腕，"这刺青在游动！"琉璃镜映出鳞片下蜿蜒的血管，竟与地窖暗渠走向完全一致。尉迟真金斩断某根主藤，断口处掉出东瀛火器部件，箱底的羊皮卷记载着袁天罡的绝笔："怀英抉周唐，血藤噬武瞾。"
五更梆子刺破雨幕时，武则天突然轻笑。她掀开玉匣底层的暗格，袁天罡的右耳正在腐烂："狄卿可知，当年白狼水畔的九尾狐腹中..."话音未落，整座地窖突然倾斜，暗河裹挟冰棺涌入，每具棺面都浮现出狄仁杰婴儿时的面容。
狄仁杰的剑尖抵住女帝咽喉，却在触及胎记时猛然顿住——那凤形印记正在晨光中淡去，露出底下蛇灵刺青的轮廓。沙陀忠的药杵突然坠地："这刺青手法...是终南山药人案的..."
暴雨卷土重来，冰棺群齐声高诵："荧惑归位！"声浪震塌浑天仪，显露出底层的青铜祭坛。坛面星图间插着他母亲的银簪，簪头暗格弹出血玉髓——玉髓内封存的发丝正与他怀中的雪松枝缠绕成结。
"原来如此..."狄仁杰突然反手将剑刺入自己胸膛。血珠溅在祭坛的刹那，终南山方向升起十二道狼烟，在空中交织成巨大的八岐大蛇图腾。尉迟真金劈开某具冰棺，掉出的东瀛密信上，蛇灵刺青与李唐蟠龙正在撕咬。
晨光染红太液池时，狄仁杰在祭坛暗格发现半卷《匠作监实录》。当他将血玉髓按在缺页处，显形的先帝朱批令他如坠冰窟："怀英非人，当诛。"残卷边缘的暗纹突然游动，拼凑出章怀太子猎狐时遗失的金丝绳结。
暴雨中传来三味线悲鸣，神秘人的黑影掠过残垣。狄仁杰握紧母亲遗留的雪松枝，枝干裂痕处渗出靛蓝液体——正是二十年前那场大火中，武瞾襁褓上"受命于天"的绣线颜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