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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时的洛阳鬼市浸在靛青色雨幕里，狄仁杰的鹿皮靴碾过青石板缝隙渗出的血水。他忽然驻足，琉璃风灯将巷口"高丽参行"的匾额映得惨白，那"参"字的墨迹正沿着裂纹渗出靛蓝液体。
"第七个了。"沙陀忠掀开巷尾竹筐上的草席，腐臭味中露出裹着红绸的婴尸。孩子脖颈处缠着情藤残枝，藤蔓尖刺深深扎入青紫的皮肉里。"死亡时间在寅时三刻，但..."医官银针挑起婴孩耳后的鳞片，"这高丽青鳞，是活体植入的。"
尉迟真金横刀劈开参行门板，寒光闪过处，数十个陶瓮应声碎裂。瓮中浸泡的婴尸突然睁眼，腹腔裂开的瞬间飞出成团玉蝉。狄仁杰甩出铁莲子击碎窗棂，月光透入的刹那，蝉群在空中凝成新罗文字："辰时三刻，万婴朝圣。"
"装神弄鬼！"尉迟真金斩碎玉蝉，残翅里掉出半片蛇形青铜甲。狄仁杰指尖抚过甲片边缘的鱼尾纹："是渤海国水师的鳞甲，但淬毒手法..."他突然用蜃鳞折射甲片，光影在墙面勾出章怀太子猎狐时的场景——箭囊里插着的正是这种蛇纹箭！
五更梆子穿透雨帘，三人摸进参行后院。沙陀忠的药杵突然指向井沿："这青苔有拖拽痕迹，至少十人规模的..."话音未落，井底传来婴儿啼哭，声调却似老者般沙哑。尉迟真金腰缠麻绳跃入深井，拽上来的不是婴孩，而是具缠满情藤的佝偻尸体——死者手中紧握的高丽香囊，正散发着与武则天寝殿相同的龙涎香。
"看这指缝！"沙陀忠琉璃镜放大尸体右手，"嵌着终南山冷泉特有的冰晶。"狄仁杰突然扯开尸体衣襟，胸口蛇灵刺青下叠印着东瀛八岐大蛇图腾。当他用血玉髓贴近刺青，墨迹突然游动成渤海文字："荧惑归位，万婴血祭。"
暴雨骤歇，参行地窖传来三味线悲鸣。狄仁杰剑鞘重击地面，青砖翻转露出暗室。八盏人鱼膏灯照见整墙的《推背图》残卷，袁天罡的朱批字迹正在渗血："麟儿哭夜，周鼎倾覆。"当他将母亲遗留的雪松枝按在"哭"字上，墙面轰然剥落，三百具冰棺排列成北斗阵型，每具棺面都刻着"辰时三刻"的靛蓝咒文。
"这冰棺材质..."尉迟真金刀尖刮下冰屑，"是官窑特供的寒玉，去年终南山进贡的！"沙陀忠突然撞翻灯台，靛蓝火焰中显出新罗文字："子母连心，藤断人亡。"狄仁杰的蜃鳞突然发烫，映出冰棺底层的青铜匣——匣面八岐大蛇独眼里，正嵌着他母亲失踪那夜佩戴的银簪！
"狄卿可知何为'借胎还魂'？"武则天的声音自暗室深处传来。女帝玄色大氅扫过冰棺，手中玉匣内的袁天罡左耳突然爆裂，掉出粒带齿痕的青铜齿轮。狄仁杰剑锋抵住玉匣："陛下二十年前用我换走真皇子时，可曾想过今日？"
暴雨突至，冰棺同时开启。棺中尸体齐诵："荧惑降世，李唐当兴！"声浪震塌地窖穹顶，晨光中显露出青铜浑天仪——仪身缠绕的情藤正将星图投射在参行匾额上，破军星位钉着半片带血的襁褓，那明黄绸缎的"受命于天"绣纹，与他贴身玉佩的裂痕完美契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