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儿……”陆麟野轻唤了她一声,抬手把她脸上的泪痕揩去。
“明年三月花开时,为夫与九儿去锦城看花。”
叶九璃被他这话说的有些懵,怎么就突然提到赏花了?
“九儿给本王那份名单极有用,不过坊间传言本王与皇上都己知。皇上现在有能力掌权,可他登基不久,需要找个机会在朝中立威信。
先皇逝世前遗诏中有一份名单,是皇上掌权前不可动的朝臣,其中没有叶丞相,你可知这是为何?”
陆麟野看着她懵懵的样子,觉得甚是可爱,大掌抚了抚她的头。
“先皇是想……让皇上用我爹爹杀鸡儆猴?”叶九璃凤眸中情绪复杂,带着难以遮掩的惊诧与恨意。
所以相府通敌叛国,压根与楚昭言没有多大关系,而是从先皇逝世前就决定了。
这就是相府的命运吗?
三代忠臣的命运?
那陆麟野对她又是何意呢?皇室对叶家如此,她怎么可能与陆麟野做夫妻?
陆麟野被她这目光看得脊背发凉,觉得她是误会了什么,急忙解释。
“九儿,你在想什么?先皇的意思是让皇上找个理由让叶丞相告老卸职。”
叶九璃一时有些迟疑该不该相信陆麟野的话。
“不过现在本王与皇上商议,正好借有心之人煽动的流言蜚语,以摄政王之位为皇上立威,叶相就再辛苦几年吧。”陆麟野食指蹭了蹭叶九璃鼻尖。
他要与他的九儿去过逍遥日子了。
陆麟野的话信息太多,叶九璃怔了怔,在脑海中把这些信息迅速整理一遍。
“皇上不会疑心父兄?相府不会被抄家?泽砚也不会有事?”叶九璃反应过来,攀着陆麟野的肩膀,紧张地等着他肯定的回答。
陆麟野看着她,唇角勾起弧度,“来年三月,一同赏花。”
“好。”叶九璃扑进陆麟野怀里,紧紧抱住他。
陆麟野拥她入怀,唇角还勾着笑意,眸中似水柔情却一瞬化作刺骨阴冷。
鼠辈宵小,贼臣逆子。
他注定要踏着血尸,才能与她携手去看三月锦城繁花。
“王爷王爷药好啦!”门外小厮兴奋大喊。
叶九璃闻言眼睛一亮,噌地从陆麟野怀中跳出来,去端来了药。
缠人的病要养,突来的毒解的却快。
一众人服下药,不多时就止住腹痛腹泻。
今日来相府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几时有如此狼狈。众人不知其中缘由,大多以为是菜品出现问题,对相府多少有些埋怨。
不过有皇上在,他们心里有怨气,嘴上也不敢说什么。再加上叶丞相亲自赔过道歉,摄政王阴沉着一张脸站在旁边,众人别说不敢抱怨,简首是大气也不敢出。
前几日楚昭言楚尚书在家门口惨死,有人传曾在军机处看到楚尚书与摄政王妃交谈,两事并在一起口耳相传,众人心里有了一致的猜测。
想想楚昭言尸体都快看不出是个人了,众人只觉一阵阴风,头皮发麻。
惹不起,摄政王是真惹不起。
满月宴来的人多,吃到一半时本就过了晌午,现在里外折腾半天,都到了酉时。
皇上不宜在外待太久,见众人无事,令刑部尚书彻查此事,起驾回了宫。其余宾客也散去。
相府书房中,几人围坐。
刑部尚书秦毅与叶丞相年龄相当,他们是同批科考入仕的官僚,陆麟野开府即是因帮刑部破案,不过彼时秦毅还不是尚书。
叶骁饶把今天经过对秦毅说了一遍,秦毅也准备了贺礼,却因一些事耽搁,未能来参加宴会,只差府上人送来贺礼。后来皇上召他彻查此事,这才匆匆赶来。
听罢事情经过,秦毅看着乞丐送来木盒与盒中书信,眉头紧锁。
“真是多事之秋。偏偏赶在西戎使臣进京时,这背后贼人用心狠恶。”秦毅叹了口气。
“此事还劳烦秦大人费心。”叶丞相闭目,往椅子上靠了靠。
“叶相这是哪里的话,皇上金口玉言,这是秦某分内之事,”秦毅顿了顿,“不过,秦某还有一事,王妃解毒用的药方册子,可否拿给秦某一看?”
秦毅怕陆麟野起疑心,先一步解释,“秦某绝非怀疑王妃,只是这毒若无王妃药方,怕是连御医也束手无策,秦某想以此为一条线索。”
陆麟野怕他们谈话涉及到什么再让叶九璃害怕,本让叶九璃先去瑞锦堂,叶九璃没去,自己偷偷躲在书房外听里面谈话。
这会儿听秦尚书提起来册子,她才想起早就打算拿册子的事问问父兄。
叶九璃快步进了书房,从怀中掏出那两本册子。
“九儿怎么来了?”
陆麟野问话也是在座其余人想问的,不过叶九璃没多做解释。
她知道父兄和陆麟野不想让她参与这些事,但她越是被瞒着,越是什么都不知道就会越担心。
叶九璃犹豫片刻,想来秦伯与爹爹几十年交情是可信的,于是决定和盘托出。
“这是娘亲遗物,蓝色册子是从回春堂拿来的,褐色这本是护国寺住持交给王爷的。”
陆麟野对叶骁饶提起过此事,两人表情都没什么变化,但其余人都是一怔。
叶丞相反应过来一把拿过两本册子,仔细翻看几页,脸色变化。
“确实是我夫人亲笔,这这这旁边的注释……难道是……”
叶昭珩、叶瑾轩拿过来传看,脸色瞬间有些难看。
叶骁饶虽听陆麟野提起过这事,但没亲眼见过,等拿过褐色封皮的册子看时,也是一愣。
叶家三兄弟对视一眼。
“真的是他?”叶骁饶呢喃出声。
“哥,他是谁?什么人?”叶九璃一头雾水。
看父兄的样子,对写注释之人似乎都很熟悉,可父兄都熟悉的人,她为什么完全不知道?
褐色册子注释字迹让人看一眼绝不会忘记,叶九璃脑海中快速回忆自己身边熟悉的人,完全没有任何人写的字能与那本册子上的字对上。
“此事说来话长。”叶骁饶拧着眉,合上那本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