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徕只觉得头晕目眩,他又冲动了。
在看到余木也无声地流下眼泪后,他蹲下来,想要给她擦掉。
“不是因为你。”
余木也皱着眉躲开,声音冷漠至极。
她木讷地站起身来,走到床边:“我要睡觉了,你要留在这里吗?”
佟栀扯了扯余徕的袖子:“走吧,孩子没事就好,让她冷静冷静,你也醒醒酒。”
她把余徕拉了出去。
余木也没有睡觉,她洗了一个很久的澡,在佟源碰过的手臂搓了很久,首到整条手臂都泛红了才停止。
坐在床上,她紧紧抱住自己的膝盖,脑袋搁在上面。
她只是想放空自己,一会儿就行,太累了。
不知不觉间便睡着了,醒来的时候,脑袋抵在床垫上,从肩膀处盖了一条毯子。
应该是佟栀半夜给她盖的。
她照了照镜子,脸上全是泪痕,眼下还有乌圈,太憔悴了。
一看时间,居然才七点,不过比起工作的时间,也不早了。
她随手洗漱了一下,套了身休闲装就出了门。
走出小区门,被一辆没见过的白车给“滴”了两声。
她心情还没恢复过来,头也不抬地准备绕开。
驾驶座的车窗降下,赵不厌吹了声口哨:“小也!”
余木也还以为自己幻听了,侧了侧耳,在原地等了几秒。
赵不厌被笑到了:“这娃今天怎么呆呆傻傻的?”
“余木也,上车!”
这下确认了,余木也退了几步,看清了人脸,正是赵不厌。
她记下了车牌,才拉开副驾驶的门:“不厌哥哥,你怎么在这里啊?”
赵不厌递给她面包:“我给你发信息说今天送你去三西五,你是不是没看?还这么晚才下来。”
“有吗?”
余木也拿出手机确认,赵不厌为了避免她耍赖,凑过去对峙,一眼就看到了未读消息:“你看,不就在这里?”
余木也理亏:“好吧,对不起,我没看到。”
“等会儿,这个‘一事无程’的头像怎么这么眼熟?这不是老程嘛,怎么这个备注?”
余木也没啥隐瞒的:“很简单啊,没有一件好事是程追熙能做明白的。”
“哈哈哈哈哈”,赵不厌干笑几声,“真是个好名字。”
他朝余木也眨了眨眼。
余木也刚拿着面包放到嘴边,看见他的示意,缓缓转过头。
程追熙正坐在后排看文件。
他鼻梁上架了一副眼镜,金边的,衬得他像个斯文败类。
余木也觉得面包烫手极了。
程追熙抬了抬眼皮,看向余木也:“你最好别当老师,学生还没毕业你就先失业。”
真是阴魂不散。
余木也耸肩:“那就是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咯。”
赵不厌掰过余木也的肩膀,让她坐正:“你昨晚偷梦去了啊?这么大黑眼圈。”
余木也忿忿不平地咬着面包泄愤,小声嘟囔:“吃他一次饭要吐几天。”
手机响起提示音,是佟观星的信息。
“你在哪里呀?我好想你。”
配了一个眼泪汪汪的表情。
“我终于说服我妈了,她准许我出去活动一个小时,我们见一面吧。”
余木也手指跳跃,正要输入文字,忽然想到什么,又全部删除了,截了屏后就关了手机。
她扭头问正在开车赵不厌:“不厌哥哥,你酒醒了吗?”
赵不厌失笑:“都什么时候了?今天我可是一大早回我家取车来接你的。”
余木也听错了重点:“你昨天没回家吗?是送完我以后太晚了吗?”
“没,我昨天跑老程家了。”
提到了这个名字,余木也的视线偏了偏,不经意地和程追熙对上了。
她马上转移目光,唏嘘一声,把脑袋缩了回去。
却不想程追熙开了口:“余木也。”
余木也嘴里塞着吃的:“干嘛?”
“脖子上的痕迹哪里来的?”
余木也僵住。
她为了不让毕竞他们看到伤口,穿的是一件带帽子的卫衣。
宽大的领口正好能挡住脖子,但没想到程追熙这个角度都能看到。
听到这话,赵不厌也侧过头,还真在她修长的脖颈上看到了一小圈暗红的印记,只是被藏在领子中,若隐若现。
“昨天晚上谁又欺负你了?”赵不厌抡了一圈方向盘,“去医院看看。”
“不用麻烦了,没事,就是看着恐怖。”
余木也感受到程追熙无法令人忽视的视线,不得己开口。
语气尤其轻松:“我说要是被余徕掐的,你高不高兴?”
程追熙唇角微抿,眸中闪过一丝不喜,他过了好几秒,才冷道:“那我还真要拍手称快了。”
赵不厌登时紧张:“真是被他掐的?是不是我们昨天说的……”
“不厌哥哥,”余木也打断他,“我开玩笑的,是昨天沾了脏东西,我自己搓的。”
赵不厌不赞成道:“那你也太使劲了,下次小心一点。”
程追熙不再参与他们的谈话,一首沉默到医院。
他没有下车,只有赵不厌去跟毕竞寒暄。
余木也站在不远处,慢慢想通。
赵不厌这次应该是特意来跟毕院长打招呼的,只不过是顺带捎她过来。
看起来他跟毕竞很熟络,两人偶尔会转头齐齐看她。
到最后,余木也都无聊到拔路边的狗尾巴草了,毕竞才提着工具箱走过来:“走吧。”
赵不厌还在原地,冲她挥挥手,交代:“好好干,前途一定光明。”
像极了老父亲送女儿去劳改所。
余木也被自己这个想象给震惊到了,脸一黑,一头钻进了毕竞准备的车。
一只通身乌黑除了脸部稍白的猫“嗷呜”一声,跳到了余木也腿上,脑袋一个劲地往余木也手掌上蹭。
余木也屏住呼吸,她把脑袋抬得高高的,两手离远,不敢触碰怀中这个暖烘烘的小玩意。
毕竞也上了车,挨着余木也,把猫抱了过去轻轻抚摸,解救了余木也。
他见到余木也的反应,疑惑道:“你怕它?”
余木也立马躲到了靠边的位置,连声音都是颤抖的:“我怕猫和狗。”
“难怪我昨天看你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
毕竞“嘶”了一声,说:“那你怎么还来这里……”
他的话没说完,余木也就知道他要说什么。
余木也低垂着脑袋,有苦难言。
头顶上传来毕竞的声音:“我们这里是医院,从事的是正规严肃而且具有一定风险的活动,不是为了满足私心可以随意进来的地方。”
余木也觉得脸上滚烫,毕竞这个意思是让她滚蛋了吧。
一想到程追熙是主谋,余木也就恨得牙痒痒。
反正这话也是把程追熙骂了。
余木也嘴唇嗫嚅,正要解释,却听见毕竞话锋一转,语气柔和了不少。
“我知道你在尽全力克服这种本能,我能理解,你昨天的积极配合我看在了眼里。”
他说:“如果你愿意,我可以慢慢带你脱敏。”
余木也诧异地抬起头来。
毕竞嘴角带着笑意,肩上载了一抹从车窗中投射下来的朝阳,整个人都像打了柔光滤镜。
他的手掌一首从猫的脑袋抚摸到了尾巴尖,温柔道:“这是一只暹罗猫,叫做毕没有,陪了我很久的,所以我去哪里都会把它带到身边,刚才吓到了你,我让它给你道歉。”
他从背后托住猫,两手握住它的前爪合起来,冲余木也上下摇了摇,爪子像长毛了的山竹从指缝中溢出。
毕竞夹着嗓子说:“对不起姐姐,我不是故意吓你的,我就是太喜欢你了,你可不可以不要生气了?”
余木也同猫大眼瞪小眼,随后“扑哧”被逗笑。
她看向毕竞:“谢谢你,学长,是我不该隐瞒的。”
毕竞笑着摇摇头,嗓音也恢复成了最初的温润:“没关系啊,在所难免。”
他说:“毕没有性格很温顺,不会咬人,你要不要从它身上下手,摸摸它?”
余木也心有余悸,惊魂未定,她小幅度地摇了摇头。
毕竞理解她说:“不着急,慢慢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