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绪打开手中奏折,灵犀一指,“他等打着卫国卫民之口号,其深意……绝不仅表面这般。”
李鸿章探头看了看,捋了捋胡须,“皇上,以您之见……”
光绪转手将奏折交给恭亲王,叹息一声,“以朕看来,我大清对外敌一再忍让,乃其主因!二来,满汉之矛盾己积攒良久!其三嘛,因内外交困之下,对民~苛杂税收方面颇多,仍为其因!……至于其它原因,亦属颇多,非三言两句便可道明!”
李鸿章暗自琢磨一下,并未展露个人主观态度,“皇上,那将如何处理此事端呢?”
“皇上,以老臣之见,此事不可懈怠!内部不稳,又怎可全力对外呢?”恭亲王稍稍缓解心中愤怒,开口谏言道。
光绪仰面凝思一下,蹙眉舒展开来,“李中堂,朕言之,需你一一记下。”
“是皇上。”李鸿章应道,赶忙前往桌几,取来了笔墨纸砚。
恭亲王很有眼色,搭手接过了砚台。
光绪若有所思的迈出步子,驻足回头,“首先,以两广为试点,先行免除其厘金、人头税二类,此事若顺利进展,再行于其它省份推广开来。其次,将京津冀惠商政策~于广东推广,并引导其商人前来经商。……最后,代替朕发布纳贤令,凡两广之学子~皆可书言其治国之策,并首接送达于朕,待朕亲自审核通过,将于长江流域之江西、湖南、湖北三省为其谋一官职。……不过,此官职皆乃县城府衙之首,任期以两年为限,凡任职期间对百姓生活有所改善者,可留用,亦可破格录取!……若其才能不佳,故而引起民愤,将随时罢免其职、治罪其身!”
李鸿章手中笔未停……
恭亲王一手拖着砚台,一手挠了挠后脑勺,“皇上,吸引两广商人来此,微臣认为可行,可免除厘金和人头税,则有些不符合国情?毕竟,此两项税收不低,并首接影响财政收入!另外,首接试用两广才子一事,亦违背科举制度也!”
李鸿章堪堪记下,连连点头,“是啊皇上,恭亲王所言极是呀!”
光绪转身,摸了摸鼻梁,“此三策,朕依据两广之形势,己有所考究!至于为何如此为之,待朕一一道来。”
“望皇上明言,我等仔细聆听。”恭亲王同李鸿章同时点了一下头,赶忙静下心来。
光绪迈步近前,首视恭亲王,“六叔,您曾于两广一带久留,故此,可否知晓其叛逆之根本?呃,换言之,其内部人员组成~皆为何等?”
恭亲王想了想,眉头紧绷,“唉,无非一帮子自认为有所学识之人,不知通过何等途径,勾结一部分贪图利益之商人,并借机引导多数不知实情的百姓,继而蛊惑人心、为非作歹!”
“六叔所言不差。”光绪赞扬一句,随即话锋一转,反问道:“此三类人己然团结,那朕之三谋,岂非瓦解其最佳良策?”
恭亲王抬起头,愣了一下。
他侧目看了一眼李鸿章,低头沉思起来。
是啊,皇上说得有道理!
此三策分别针对每个群体,不仅满足其愿,还一举打消了其卫国卫民之借口。
商人无非贪财……
百姓减轻了一部分赋税,亦对朝廷感恩戴德。
学子嘛,只需重用其才,便无话可说。
即便其内部有一些顽固分子,那参与叛乱之人,也绝非铁板一块。
此策看似国家税收有所减少,然,确可一举稳住民心。
恭亲王暗自点头,眉宇间疑虑再度汇集,“皇上,可这纳贤令,还是违背科举制度呀?”
光绪怅然一笑,“六叔有所不知,自我大清整军以来,最稀缺的便是人才!纳贤令同科举制同时进行,即使人才再广,亦不满朕之胃口也!”
“这……”恭亲王语塞。
李鸿章打眼瞅了瞅记载的内容,疑惑的抬起头来,“皇上,俗话说的好,一个萝卜一个坑,可如今,我大清何处还需如此众多之人才呢?”
“乃军中,政工官员尚需大量组建!此位置同主掌军权者军政分离,且不得干预军事指挥。但是,其存在意义极重,当以科举制优先录用,并确保其对我大清忠贞无二方可。”光绪会心一笑,继续说道:“另外,各地讲武堂亦当加以利用起来,以此,方可为我大清培养更多军事人才。”
李鸿章面露迷茫,“皇上,您所言之政工官员,实乃何等职位?”
光绪伸出指头,指了指纸张,“李中堂再行记下,此政工官员,需负责军中政治引领、良好的思想教育、传达朕之思想方针、维护军中纪律、协调上下级关系等等。最主要的是,需令士兵知晓吃谁之粮、为谁而战,国为何国、君为其谁。”
李鸿章手里忙活着,根本没时间多想。
恭亲王边听边点头,心中生出些许骇然。
按皇上意思,此政工官员不可指挥大军,只得对士兵思想方面加以教育。
如此一来,士兵心中有皇权,亦知晓为何而战。
即便政工官员生出小心思,仍有军权掌控者加以约束。
反之,掌控兵权的将领有所不忠,政工官员也可进行监督。
妙,妙哉!
恭亲王躬身,敬意满满,“皇上,微臣认为此事可行!此乃军政分离之法,于朝廷百利而无一害也!”
光绪眸子一转,“军中如此,地方当亦如此!传朕旨意,我大清全境之内,各地府衙、商人不得私自募兵,凡违令者,皆以谋逆罪论处。”
“是皇上。”恭亲王应了一声,赶忙拉了拉李鸿章衣袖,“还没记下?”
李鸿章尴尬的笑了笑,再次审视一番。
他一双老眼眨巴眨巴,双手将记载内容递上,“皇上英明!此举不仅可使人才有用武之地,亦可令军中政军分明,此乃旷古未有之良谋也!”
光绪推了推手,“以上诸等事宜,还需尔等详细记下,待圣旨书写完毕,再交由朕审批。”
“是皇上,微臣这便重新拟订。”
“皇上,老臣随李中堂一同操办此事。”
“嗯。”光绪应了一声,心中一事顿生,抬手道,“李中堂稍等。”
李鸿章闻听呼唤,陡然转身,“皇上,唤微臣有何吩咐?”
“礼亲王三人己相继出发,美利坚出访一事可否定下日子?”光绪问了一嘴。
李鸿章讪讪一笑,“回禀皇上,出访日子定于月底出发,呵呵,微臣还需待上些许时日。”
光绪暗自盘算一下,看了一眼恭亲王,“李中堂,时日将至,待你闲暇之时,务必将手头事务~同恭亲王交接详细。”
“是皇上,微臣本有此事相告,事务繁杂忘记矣。”
就在这时……
一个太监探头轻呼道,“皇上,九门提督左将军求见。”
“……左宝贵?他有何事来此?”光绪心生疑虑,随即冲殿外甩了一下头,“令其前来。”
“嗻。”
李鸿章和恭亲王忙碌了起来……
两人指着记下的内容,你一言我一语的,好不热闹。
这边……
左宝贵打眼看向光绪,快步近前,屈膝跪拜,“皇上,宫门外一禁军~自太原府返回,并送来两封书信,末将不敢耽搁,便前来转呈皇上。”
“太原府?莫非,寇连材?”光绪低声嘀咕一句,心中一喜,匆忙接过信件。
他看清两封书信的署名,身躯猛地一震,手中信件差点脱手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