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后,树林中。
参天古木遮天蔽日林间飘荡着若有若无的彩色薄雾,脚下是厚厚一层腐败的落叶,踩上去绵软无声,却潜藏着未知的危险。
云墨轩停下脚步,目光扫过林中几株叶片呈诡异紫黑色、挂着细小浆果的矮树,又瞥了一眼几处看似寻常、落叶却堆积得格外厚实的区域。他冷哼一声,声音在林间显得格外清晰刺耳:
“收起你那副大开大合的蠢样子。唐门地界,三步一毒瘴,五步一机簧。暗器见血封喉,毒物沾肤即腐。” 他望着百里东君身上,“小东君,不要以为凭你这两下子刚入门的刀剑,能挡得住无孔不入的‘暴雨梨花针’,他们很难缠的。”
百里东君看着林中那诡异的色彩和云墨轩凝重的神色,心中也凛然生警。他下意识地收敛了周身外放的气势,握刀剑的手也松紧适度,不再像之前那般蓄满力量随时欲发。他尝试着将部分意念沉入感知,如同无形的触角,小心翼翼地探向周围的环境——风的方向,空气中细微的味道变化,脚下落叶层中可能存在的异响,甚至那些颜色妖艳的植物和藤蔓背后是否隐藏着致命的杀机。
“看好了。” 云墨轩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低了许多,带着一种近乎耳语的肃杀。他并未回头,右手食指与中指间,不知何时己夹住了一枚细如牛毛、泛着幽蓝光泽的针!只见他手腕极其轻微地一抖,动作幅度小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嗤!”
一声微不可闻的轻响!
百里东君甚至没看清那针是如何飞出的,只见前方三丈外一株紫黑色矮树上挂着的一颗浆果,中心骤然出现了一个针尖大小的孔洞!一股粘稠的、散发着刺鼻甜腥味的紫黑色汁液,如同被戳破的脓包,缓缓地从孔洞中渗了出来,滴落在下方的腐叶上,瞬间冒起一股淡淡的青烟,发出“滋滋”的轻响,将落叶腐蚀出一个小坑!
百里东君瞳孔骤缩,后背瞬间沁出一层冷汗!若是人体被这毒针击中,后果不堪设想!而云墨轩出手之隐蔽、速度之快、认位之准,更是让他心头骇然。这就是唐门的手段?
“暗器之道,首重藏匿与时机。力量?那是最后才需要考虑的东西。” 云墨轩收回手,指尖的幽蓝细针己消失无踪,仿佛从未出现过,语重心长道,“小东君啊,在唐门的地盘上,把你的刀剑都收起来,把眼睛、耳朵、鼻子,还有你的脑子,给我用到极致。一步踏错,神仙难救。”
接下来的路程,百里东君变得异常沉默。他不再急于挥刀舞剑去演练那刚领悟的双手之术,而是将更多的心神沉浸在感知与收敛之中。他行走时脚步放得极轻,落地无声,如同林间的狸猫;呼吸也变得悠长而细密,尽量不去扰动林中那诡异的薄雾。一双眼睛扫视着树干、藤蔓、落叶堆,任何一丝不自然的痕迹都逃不过他的审视。双耳捕捉着风声、虫鸣,以及所有可能不属于自然的细微声响。鼻翼则仔细分辨着空气中混杂的各种气味,试图从中剥离出那隐藏的、令人不安的甜腥或腐臭。
偶尔,他会下意识地抬手。左手五指微张,指尖仿佛萦绕着无形的丝线,感受着风的流向和间隙。
山势渐缓,人烟的气息也隐约可闻。当夕阳的余晖将最后一片山峦染成金红时,一座依山而建、规模不小的镇甸出现在山脚。
这里,己是蜀中唐门势力范围的核心边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