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江南的惊蛰，细雨润物无声。天地盟武馆的屋檐下，燕子衔泥筑巢，老柳树垂下的新芽在风中轻摆。凌念雪坐在回廊的竹椅上，手中反复翻看从红袖楼缴获的账簿，泛黄的纸页上密密麻麻记录着玄影楼与朝廷官员的银钱往来，在烛火映照下泛着冷光。赤练剑横放在石案上，火纹在的空气中明明灭灭，与远处传来的隐隐雷声相互呼应。
“念雪姐姐！”阿菱举着油纸伞跑来，发间的桃花发饰沾着雨珠，“柳医师说用新采的春笋炖的腊肉汤最是鲜美，让我们快去尝尝。还有，小石头在雨中练剑，把自己摔成了‘泥团子’，现在正躲在屋檐下画剑谱呢！”少女的桃木剑缠着嫩绿绸带，剑穗上系着的小铃铛随着急促的脚步叮咚作响。
接过汤碗浅尝一口，鲜香的滋味却难掩凌念雪眉间的忧虑。她将账簿中反复出现的“青石巷”商号圈出，又对照金陵城舆图，发现这个看似普通的绸缎庄，位于金陵城最繁华的朱雀大街旁，表面经营布匹生意，实则与多起朝廷机密泄露案有关。更蹊跷的是，每到戌时三刻，绸缎庄的伙计们便会推着标有“云锦”字样的木箱，沿着九曲十八弯的小巷前行，去向却无人知晓。
“楚妈妈，这青石巷绸缎庄恐怕是玄影楼在金陵的最后据点。”她将整理好的线索推给匆匆赶来的楚灵珊，青锋剑穗上还挂着未滴落的雨珠，“哈桑大师检测过绸缎庄流出的布料，发现其中混着极细的铁丝，这种材质既能制作锁子甲，又可用于机关零件。而且根据暗桩传回的消息，绸缎庄的掌柜‘笑面虎’，表面和善，实则心狠手辣，据说他的折扇中藏着十二枚透骨钉。”
楚灵珊展开金陵城细密的街巷图，用朱砂笔圈出青石巷周边：“念雪看这里，绸缎庄紧邻守备衙门，西周商铺林立，人员往来繁杂。若强攻必然惊动官府，还可能伤及无辜。”她的手指划过图上错综复杂的小巷，“这些街巷如同迷宫，极易设伏。我们需摸清内部布局，尤其是地下密道走向。”
凌念雪握紧赤练剑，剑柄的缠绳被掌心焐得温热：“我们先派人暗中探查，摸清绸缎庄的作息规律和机关设置。楚妈妈，你带领精锐在周边埋伏，防止他们逃脱；阿菱，你与我扮作布商，以进货为名进入绸缎庄；哈桑大师留守武馆，研究破解铁丝机关的办法。”她望向窗外阴沉的天色，“这次要格外小心，玄影楼在绝境中，定会狗急跳墙。”
三日后，金陵城笼罩在蒙蒙细雨中。凌念雪身着藏青色绸缎长衫，头戴宽檐斗笠，赤练剑藏在马车的夹层里，与阿菱赶着装满布料样品的马车，缓缓驶向青石巷。绸缎庄门脸雕梁画栋，匾额上“青石绸缎庄”五个鎏金大字在雨中闪烁，门口的伙计笑容满面地迎上来：“两位客官是来进货的？我们掌柜说了，新到的苏绣、湘绣，样样都是精品。”
凌念雪不动声色地递上伪造的牙牌：“久闻贵庄信誉卓著，在下是扬州来的布商，想进些当季的好料子。”说话间，他瞥见柜台后的屏风上，绣着的牡丹花丛中，暗藏着半莲半蛇的暗纹。绸缎庄内，货架上摆放的布匹色彩鲜艳，质地精良，可仔细观察，便能发现部分布料的纹理中，隐约透着金属光泽。
阿菱乖巧地跟在身后，趁伙计不注意时，用银针在几块布料上轻轻划过。银针微微发黑——这些看似普通的绸缎，内里竟混着淬毒的铁丝。就在此时，后院突然传来重物拖拽的声响，紧接着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凌念雪使了个眼色，两人佯装看布，悄悄向后院靠近。
绕过堆满布匹的库房，凌念雪发现几个伙计正在搬运标有“瓷器”的木箱，箱子表面印着“易碎”的字样，可他们搬运时的吃力模样，分明是箱中装着沉重的铁器。更惊人的是，一个伙计袖口滑落，露出手臂上蛇形的刺青——正是玄影楼的标记。
“果然有问题！”凌念雪低声道。正要靠近，忽闻头顶传来机括声响。她迅速拉着阿菱翻滚避开，一排淬毒的弩箭擦着地面射过，在青砖上留下焦黑的痕迹。绸缎庄的掌柜“笑面虎”摇着折扇从楼上走下，脸上堆满假笑：“两位贵客，这是在找什么？”他的折扇轻轻晃动，十二枚透骨钉己暗藏其中。
赤练剑出鞘，火纹照亮昏暗的后院。凌念雪施展出融合江南园林移步换景之妙的“游龙剑法”，剑招虚实相间，时而如游鱼戏荷，时而如飞鸟穿林。火纹与透骨钉相撞，溅起的火星落在布料上，顿时燃起小火苗。阿菱挥舞桃木剑缠住试图纵火的伙计，小铃铛的声响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扰乱敌人的心神。
激战中，凌念雪发现绸缎庄的地基隐隐有机关转动的声响。她想起《天工秘录》中关于地下密室的记载，迅速寻找启动机关的关键。在一处看似普通的货架后方，她发现了一块刻着莲花纹的青砖，按照八卦方位转动，只听“咔嗒”一声，地面裂开，露出通往地下的密道。
密道内烛火昏暗，墙壁上每隔五步便嵌着莲花造型的壁灯。凌念雪握紧赤练剑，小心翼翼前行。转过几个弯，眼前豁然开朗，一间巨大的石室中，整齐排列着数百个刻有玄影楼标记的铁箱，箱盖上用朱砂写着“军械”“密信”等字样。更惊人的是，石室中央摆放着一个巨大的金陵城立体沙盘，上面标注着守备衙门、皇宫等重要地点，还有许多小旗插在不同街巷，显然是在谋划一场惊天阴谋。
“他们想控制金陵城！”阿菱压低声音，脸色发白。凌念雪正要仔细查看，忽闻身后传来锁链声响。转身见数十个蒙着黑布的傀儡人从墙壁中走出，他们手持淬毒的长枪，招式阴狠诡异，正是玄影楼失传己久的“幽冥枪法”。
赤练剑的火纹再次亮起，凌念雪施展出融合战场厮杀之勇的“破阵剑法”，剑招大开大合，专攻下盘。火纹与长枪相撞，溅起的火星落在铁箱上，顿时腾起浓烟。阿菱眼疾手快，用随身携带的水囊扑灭火势，大喊：“念雪姐姐，沙盘上的小旗在动！”
凌念雪瞥向沙盘，只见标记着守备衙门的小旗突然发出红光，显然是启动了某种机关。她想起哈桑大师提及的铁丝机关特性，迅速将赤练剑插入地面凹槽，运起内力。火纹顺着石缝蔓延，与沙盘产生共鸣，整个石室开始剧烈震动。
“快毁掉核心！”她大喊。阿菱找到沙盘底部的青铜罗盘，用桃木剑奋力砸去。与此同时，楚灵珊带领天地盟众人赶到，青锋剑的寒芒与赤练剑的火纹交织，将傀儡人尽数击溃。笑面虎见势不妙，企图启动最后的机关，却被凌念雪一剑挑飞手中的折扇。
“为什么？”凌念雪剑尖抵住对方咽喉，“你们就这么执着于祸乱天下？”笑面虎狂笑，嘴角溢出黑血：“天地盟...不过是绊脚石...玄影楼的大业...”话未说完，便气绝身亡。从他怀中搜出的密信，详细记录了玄影楼企图在金陵城制造混乱，趁乱夺取守备衙门控制权的计划。
当晨光刺破雨幕时，青石巷绸缎庄的阴谋被彻底粉碎。凌念雪站在满地狼藉的密室中，手中紧握着密信与铁箱钥匙。赤练剑的火纹在朝阳下熠熠生辉，她望着远处逐渐苏醒的金陵城，深知江湖的责任永远在路上。
回到天地盟，武馆内，柳如眉在药庐救治伤员，哈桑大师和波斯少年们研究着缴获的铁丝机关，阿菱则带着小弟子们整理抄写证据。凌念雪坐在老柳树下，感受着拂面的春风。赤练剑静静倚在身旁，火纹与新发的柳芽相互映衬。
她知道，侠义之道，便是在这守护与追寻中，在每一次与黑暗的较量里，坚守心中的信念。无论前路还有多少艰难险阻，只要心怀正义，手中的剑便能劈开迷雾，守护这天下的安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