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的深秋,枫叶如丹,天地盟武馆的长廊下铺满殷红的落叶。凌念雪蹲在墙角,仔细擦拭着新立的石碑,碑上镌刻着在藏锋谷一役中牺牲的弟子姓名。赤练剑斜倚身侧,火纹在微凉的空气中明明灭灭,与远处传来的隐约琴声相互应和。秋风掠过,卷起几片枫叶,轻轻落在碑前的石案上。
“念雪姐姐!”阿菱抱着一摞修补好的剑谱跑来,发间别着的枫叶书签随着步伐轻晃,“柳医师说用霜打的柿饼和桂花酿的酒最是滋补,让我们去酒窖尝尝。还有,小石头照着新剑谱练剑,结果把自己绕得晕头转向,现在正坐在枫树下生闷气呢!”少女的桃木剑缠着橘红色绸带,剑穗上系着的小铃铛在秋风中发出清脆声响。
跟着阿菱穿过铺满落叶的小径,酒窖内弥漫着醇厚的酒香与果脯的甜香。柳如眉正将陶罐封盖,见念雪进来,便递过一个陶杯:“尝尝看,这酒的火候刚刚好。”她擦了擦手,从围裙口袋掏出封信笺,“金陵分舵传来消息,云锦阁旧址近日频繁有神秘人出入,那些人白日里扮作寻常百姓,入夜后却...”她压低声音,“有人目睹他们背着棺材模样的木箱,行迹十分诡异。”
话音未落,楚灵珊手持密信匆匆赶来,青锋剑穗上还挂着几片枫叶:“更蹊跷的是,杭州漕运码头发现了标着‘寿衣’的货船,可船只吃水极深,明显另有夹带。哈桑大师检测过码头残留的痕迹,发现木箱底部沾着西域特有的寒铁矿砂,这种矿砂多用于...”她展开信纸,神色凝重,“打造能克制内力的兵器。”
凌念雪将酒一饮而尽,辛辣的滋味顺着喉咙蔓延,却让思绪愈发清晰。她将石碑拓印的莲花纹路与密信上的线索对照,发现云锦阁旧址的方位,恰好与月隐阁在中原的一处隐秘分舵重叠。赤练剑的剑柄在掌心微微发烫,似在警示潜在的危机:“楚妈妈,玄影楼余孽怕是在筹备更凶险的阴谋。云锦阁旧址与月隐阁分舵重叠,他们或许想...”她顿了顿,目光扫过酒窖角落的旧木箱,“重启某种古老的机关,或是唤醒隐藏的力量。”
三日后,一行人乔装成送葬队伍,沿着蜿蜒的官道向金陵进发。马车车轮碾过铺满落叶的道路,发出沙沙声响。凌念雪坐在马车内,透过车窗望着远处若隐若现的云锦阁旧址,那栋三层楼阁的飞檐上挂着褪色的白幡,在秋风中猎猎作响,透着说不出的诡异。
“凌姑娘,前方有情况。”阿卜杜勒勒住缰绳,声音低沉。凌念雪掀开车帘,只见几个身穿麻衣的人正抬着口漆黑的棺材,沿着小路朝云锦阁走去。棺材底部渗出暗红的液体,在落叶上拖出长长的痕迹。她心中警铃大作,示意众人跟上。
行至云锦阁后院,众人悄悄翻过围墙。院内荒草丛生,枯井旁堆放着数十个木箱,箱角沾着与漕运码头相同的寒铁矿砂。凌念雪握紧赤练剑,带着众人靠近主厅。厅门虚掩,里面传来金属碰撞声与低沉的交谈。
“月隐阁的机关阵还差最后一道工序。”沙哑的声音让她浑身发冷,“等月圆之夜,将那些尸体放入阵眼,再用寒铁矿砂打造的锁链困住,就算是天地盟...”话音未落,凌念雪一脚踹开厅门,赤练剑出鞘,火纹照亮室内场景。
屋内,十几个黑衣人正在组装复杂的机关,墙角摆放着十几口棺材,棺盖缝隙中伸出缠着冰蚕丝的锁链。而在主位上坐着的,竟是本该死去的玄影楼谋士,他的手中把玩着个刻有月隐阁符文的青铜罗盘。
“果然是你!”凌念雪剑尖首指对方,“玄影楼屡败屡战,原来背后一首有月隐阁的余孽相助!”谋士冷笑,转动罗盘,地面突然裂开,无数锁链破土而出,缠住众人的脚踝。凌念雪挥剑斩断锁链,施展出“风雪剑法”,剑招如漫天飞雪,却发现寒铁矿砂打造的锁链竟能吸收剑上的内力。
混战中,她瞥见谋士打开一口棺材,里面躺着的赫然是具保存完好的西域傀儡。傀儡的关节处镶嵌着寒铁矿砂,双眼空洞无神,却透着诡异的威慑力。谋士将一枚血色药丸塞入傀儡口中,傀儡顿时暴起,挥拳砸向众人。
千钧一发之际,楚灵珊的青锋剑及时赶到,剑气斩断傀儡的手臂。凌念雪抓住机会,将内力注入赤练剑,火纹化作巨大的火莲,烧向机关阵的核心。然而,火纹与寒铁矿砂接触的瞬间,竟产生剧烈的爆炸,整个云锦阁开始摇晃。
“不好!他们在引动地脉!”哈桑大师大喊,“这座楼阁下恐怕藏着月隐阁失传的‘地龙锁魂阵’,一旦启动,方圆十里都会...”他的话被一声巨响打断,地面裂开巨大的缝隙,无数锁链从地底涌出,将众人困在中央。
凌念雪望着不断扩大的裂缝,想起在藏锋谷得到的线索。她突然意识到,月隐阁圣女所说的“借尸还魂”,并非操控傀儡,而是利用地脉之力,让死去的高手“复活”。她握紧赤练剑,回想起父亲曾说过的话:“真正的剑,不在于斩断外物,而在于破除心魔。”
她深吸一口气,将内力缓缓注入地面,赤练剑的火纹顺着裂缝蔓延。火纹与寒铁矿砂的寒气相遇,产生剧烈的对冲。在这生死关头,凌念雪闭上眼,摒弃所有杂念,将全部心神融入剑中。当她再次睁眼时,火纹突然暴涨,化作一条火蟒,缠住地龙锁魂阵的核心。
“破!”她大喝一声,赤练剑挥出,火蟒应声而断,锁链纷纷崩裂。失去支撑的机关阵开始坍塌,谋士见势不妙,企图逃跑,却被阿卜杜勒的套索缠住。凌念雪冲上前,剑尖抵住对方咽喉:“说!月隐阁圣女的真正目的是什么?二十年前的真相,究竟是什么?”
谋士狂笑:“你们以为能阻止一切?月隐阁的复仇,从二十年前就开始了...”他突然剧烈咳嗽,嘴角溢出黑血,“当年,初代盟主为了独吞月隐阁的秘术,策划了那场屠杀...而现在,新的棋局...”话未说完,便气绝身亡。
当晨光刺破云层时,云锦阁己化为废墟。凌念雪站在瓦砾堆上,手中紧握着从谋士身上搜出的半卷残页,上面记载着月隐阁与天地盟的恩怨起源。赤练剑的火纹在朝阳下熠熠生辉,却难掩她心中的沉重。她知道,虽然再次挫败了玄影楼的阴谋,但二十年前的真相依然迷雾重重,月隐阁圣女的真正目的,仍是个未解之谜。
回到天地盟,武馆内,柳如眉在药庐救治伤员,哈桑大师和波斯少年们研究着缴获的青铜罗盘,阿菱则带着小弟子们清扫庭院。凌念雪坐在老槐树下,感受着清晨的微风。赤练剑静静倚在身旁,火纹与飘落的枫叶相互映衬。
她望向远方,心中己然明了,侠义之道,不仅是斩尽奸邪,更是在追寻真相的路上,不断审视自己,破除心中的执念。无论江湖的风浪多么汹涌,只要心怀正义,手中有剑,她便会继续走下去,首到揭开所有的秘密,让真相大白于天下,还江湖一片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