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的暮春,柳絮纷飞如雪。天地盟武馆的演武场上,小弟子们排成整齐的剑阵,木剑相撞声与稚嫩的呼喝声此起彼伏。凌念雪立在观武台旁,赤练剑斜挎腰间,火纹随着她的呼吸微微明灭。案头摆着从云台商会缴获的密信,朱砂字迹在阳光下泛着暗红,如同未干的血迹。
“念雪姐姐!”阿菱抱着一摞新誊抄的剑谱跑来,发间的柳絮随着步伐轻颤,“柳医师说新制的金疮药成了,让我们去药庐试试效果。还有,小石头用你教的‘流云剑法’,今天打赢隔壁武馆的小师兄啦!”少女的桃木剑缠着崭新的鹅黄绸带,剑穗上系着的铜铃叮当作响。
跟着阿菱穿过开满蔷薇的长廊,药庐内弥漫着草药与檀香混合的气息。柳如眉正将金疮药装入青瓷小罐,见念雪进来,便用棉签蘸取药膏涂抹在她手背:“试试这个,加了天山雪莲和云南白药,止血生肌的效果比之前更好。”她擦了擦额头的汗,从抽屉里取出封信笺,“洛阳分舵传来消息,云台商会的余孽在黑市高价收购失传的机关图,其中有几张与月隐阁的秘术极为相似。”
话音未落,楚灵珊手持密信匆匆赶来,青锋剑穗扫落肩头的柳絮:“更棘手的是,朝廷暗卫发现有神秘船队在长江口徘徊,船只构造与当年太湖的机关船如出一辙。哈桑大师推测,他们可能在...”她展开信纸,上面用朱砂标注着密密麻麻的航线图,“筹备一场针对江南各大门派的突袭。”
凌念雪将手背的药膏轻轻抹匀,感受着清凉的触感。她想起从云台商会密室救出的孩童,想起那半块刻着字的玉佩,心中泛起阵阵寒意。赤练剑的剑柄在掌心微微发烫,似在呼应她翻涌的战意:“楚妈妈,这次我们主动出击。我想沿着长江探查那些神秘船队,顺便寻找月隐阁遗孤的下落。”
三日后,长江江面烟波浩渺。凌念雪乔装成渔家女,赤练剑藏在破旧的船篷之下,随着一艘不起眼的小船顺流而下。岸边芦苇丛生,不时有商船驶过,船帆上印着不同的商号,却都带着几分刻意的低调。行至采石矶附近,她突然嗅到一丝熟悉的异香——那是暗月教傀儡散特有的辛辣味,混在江风里若有若无。
“小心!”她低喝一声,抄起船桨拍向水面。木桨与水下刺出的淬毒钢叉相撞,溅起的水花落在船板上,瞬间腐蚀出小孔。十几艘蒙着黑帆的船只从芦苇荡中驶出,船头立着的黑衣人戴着银色面具,腰间缠着的锁链末端坠着刻有蛇纹的铜球。
战斗在江面上骤然展开。凌念雪挥出赤练剑,施展出融合西域剑术的“惊涛剑法”,剑招如江水般连绵不绝。火纹照亮黑衣人面具上的月纹,她注意到对方的步法虽狠辣,却暗含月隐阁失传的“月影步”,心中顿时明白——这些人绝非普通的暗月教死士。
混战中,她瞥见主船上闪过一道熟悉的身影。那人身着玄色长袍,手中握着的玉柄折扇上,半莲半蛇的图腾若隐若现。“站住!”她施展轻功跃上主船,赤练剑首指对方咽喉,“你与月隐阁到底有何渊源?”
黑衣人轻笑一声,折扇“啪”地展开,扇面上赫然画着初代天地盟盟主与月隐阁主对峙的场景:“凌姑娘,你以为真相就如你们查到的那般简单?当年的月隐阁内乱,不过是一场精心策划的局。”他的声音低沉,带着几分蛊惑,“天地盟看似正义凛然,实则也是棋子。”
凌念雪瞳孔骤缩,剑尖微微颤抖。火纹在风中明明灭灭,映得扇面的画影影绰绰。她正要追问,却见黑衣人突然挥扇,无数银针夹着白雾扑面而来。千钧一发之际,楚灵珊的青锋剑如一道寒芒劈开毒雾,凌尘的折扇化作九道劲风紧随其后。
“念雪,小心他的扇子!”母亲大喊。凌念雪这才惊觉,扇骨竟是用精铁打造,边缘锋利如刀。她改变剑招,施展出在莲花坞所学的“锁云十三式”,剑势虚实相生,专破对方兵器上的机关。赤练剑的火纹与扇骨相撞,溅起的火星落在船帆上,瞬间燃起火焰。
战斗正酣,黑衣人突然吹响腰间的铜哨。江面下传来齿轮转动的声响,主船两侧缓缓伸出巨大的铁链,链端的铁钩闪着幽蓝的光。凌念雪这才发现,这些船只底部竟藏着与太湖机关船类似的致命装置。她心急如焚,赤练剑舞成火墙,试图斩断铁链,却发现铁钩上涂着能克制内力的毒药。
千钧一发之际,远处传来悠扬的笛声。阿卜杜勒姐弟带着天地盟的援兵赶到,苏莱曼娜用西域古调吹奏的曲子,竟神奇地扰乱了黑衣人阵脚。凌念雪抓住机会,施展出“焚天剑意”,赤练剑的火纹化作巨大的火莲,将铁链尽数焚毁。
在众人的合力攻击下,黑衣人终于露出败象。他见势不妙,抛出烟雾弹企图逃跑。凌念雪岂会放过,她挥剑劈开烟雾,剑尖精准挑落对方手中的玉柄折扇。当烟雾散尽,她在折扇夹层中发现了一卷泛黄的帛书,上面记载着一个足以颠覆江湖认知的秘密——当年月隐阁与天地盟的盟约破裂,竟是因为第三方势力的刻意挑拨。
回到天地盟时,夜色己深。武馆内,柳如眉在药庐救治伤员,哈桑大师和波斯少年们拆解着缴获的机关船图纸,阿菱则在安抚受惊的小弟子。凌念雪坐在书房的烛光下,仔细研读帛书。赤练剑横放在案头,火纹与跳动的烛影相互映衬。
她知道,这场江湖风波远未结束。暗月教背后的神秘势力仍在暗处谋划,而月隐阁遗孤的下落也尚未查明。但看着帛书上逐渐清晰的真相,摸着怀中那半块玉佩,她的眼神愈发坚定。侠义之道,便是在这迷雾重重的江湖中,追寻真相,守护正义,哪怕前方荆棘遍布,也要踏出属于天地盟的铿锵步伐。
窗外,春雨悄然落下,打湿了庭院中的蔷薇。凌念雪握紧赤练剑,感受着剑柄传来的温度。她望向夜空,繁星点点,宛如江湖中无数等待被照亮的角落。而她手中的剑,将继续在这波谲云诡的岁月里,斩尽黑暗,守护人间灯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