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的盛夏,蝉鸣如沸,天地盟武馆的老槐树上爬满了聒噪的蝉虫。凌念雪坐在树荫下,手中反复着从金面人手中截获的半块玉佩。玉佩质地温润,边缘刻着的莲花纹路与玉珏完美契合,只是上面还残留着些许暗红的血迹,似在诉说着曾经的腥风血雨。赤练剑横放在石案上,火纹在烈日下泛着微光,与她额角的汗珠一同闪烁。
“念雪姐姐!”阿菱抱着一筐刚摘的莲蓬跑来,裙摆沾满了池塘边的淤泥,桃木剑的红绸被汗水浸湿,紧紧贴在剑鞘上,“柳医师说用莲子心泡茶能去火,让我们快去帮忙剥莲子。还有,小石头练剑时把剑穗甩飞了,现在满院子找呢!”少女气喘吁吁,发间的荷花早己蔫了大半。
跟着阿菱穿过飘着荷香的庭院,药庐内弥漫着淡淡的苦香。柳如眉正将莲子心摊在竹匾上晾晒,见念雪进来,便递过一杯泡好的莲心茶:“尝尝看,这次的茶加了薄荷叶,口感清爽些。”她擦了擦额角的汗,从抽屉里取出封信笺,“苏州分舵传来消息,城东的当铺近日收了不少来历不明的玉器,其中有几件上面刻着西域符文。”
话音未落,楚灵珊手持密信匆匆赶来,青锋剑穗上还挂着几片槐树叶:“更蹊跷的是,这些玉器的交易记录上,买家都是些从未在江湖中露过面的富商。哈桑大师比对过,符文与暗月教在太湖密室留下的如出一辙。”她展开信纸,上面用朱砂圈出了几个可疑的日期和地点。
凌念雪将莲心茶一饮而尽,苦涩的味道在舌尖散开,却让她愈发清醒。她将半块玉佩放在桌上,与信件上的描述一一对照:“暗月教收集玉器,又通过当铺洗钱...他们究竟在谋划什么?楚妈妈,这次我想先从当铺的掌柜入手,探探虚实。”
三日后,苏州城的街巷热浪滚滚。凌念雪扮成富家小姐的贴身丫鬟,赤练剑藏在绣着并蒂莲的包袱里。“宝祥当铺”的金字招牌在烈日下泛着刺目的光,店内阴凉,却难掩空气中弥漫的檀香与玉器特有的冷冽气息。掌柜的是个戴着圆框眼镜的中年人,见有客人来,立刻堆起笑脸:“两位姑娘,是要典当还是选购?小店最近收了几件稀世珍宝...”
凌念雪不动声色地打量着柜台后的货架,目光突然停留在一个紫檀木匣上。匣中躺着的玉镯,内侧刻着细小的月牙形纹路——正是暗月教的标记。她轻咳一声,示意身旁假扮小姐的阿菱。少女心领神会,娇嗔道:“这玉镯看着倒别致,拿来给本小姐瞧瞧。”
掌柜的笑容一滞,随即点头哈腰地捧出木匣:“姑娘好眼力,这玉镯可是西域进贡的珍品...”话音未落,凌念雪突然出手,袖中甩出的软索缠住掌柜的手腕。赤练剑出鞘,火纹在昏暗的当铺内亮起:“暗月教的余孽,说!这些玉器到底有什么用处?”
掌柜的脸色骤变,想要挣脱却被阿菱用桃木剑抵住咽喉。他咬牙切齿道:“你们以为抓住我就能阻止教主?太天真了!”说着,竟咬破口中的毒囊。凌念雪大惊,挥剑斩断他的衣袖,却还是晚了一步。掌柜的倒地身亡,手中紧攥着半张泛黄的图纸。
图纸上画着一座神秘的建筑,中央是个巨大的莲花台,西周环绕着十二个刻满符文的石柱。图纸角落写着一行小字:“夏至夜,月圆时,玉珏归位,乾坤倒转。”凌念雪心头一紧,夏至就在三日后,而暗月教似乎准备借着月圆之夜,利用收集的玉器完成某个惊天阴谋。
回到天地盟,众人围坐在书房商议。凌尘皱着眉头,反复查看图纸:“这莲花台的构造,与月隐阁祭坛有几分相似,难道他们想...”他的话被哈桑大师打断。波斯老者推了推眼镜,神色凝重:“我在西域古籍中见过类似记载,每逢夏至月圆,某些特殊地势会形成天然的聚气阵。若有人用玉器作为媒介...”他顿了顿,“能在瞬间扰乱方圆百里的气场,引发山洪、地震等天灾。”
楚灵珊握紧青锋剑:“也就是说,暗月教想借着天灾,让朝廷自顾不暇,他们好趁机...”柳如眉则在一旁调配解药,轻声道:“不管他们有什么阴谋,我们必须在夏至前找到莲花台,阻止玉珏归位。”
夏至前夜,乌云密布,天地间弥漫着一股压抑的气息。凌念雪带着天地盟精锐,循着图纸上的线索,找到了位于太湖深处的一座孤岛。岛上寂静得可怕,只有虫鸣偶尔打破死寂。莲花台赫然矗立在岛中央,十二个石柱上己插满了收集来的玉器,正中央的凹槽,分明是为完整的玉珏所设。
“来得正好,凌念雪。”金面人的声音从阴影中传来。他脸上的绷带己换成了金色面具,身后跟着数十名黑衣死士,手中的兵器泛着幽蓝的光,“把玉珏交出来,或许还能留你全尸。”
战斗在暴雨中爆发。凌念雪挥出赤练剑,施展出融合莲花坞机关术的“莲心剑法”,剑招如莲花绽放,看似柔美却暗藏杀机。火纹与死士们的兵器相撞,溅起的火星被雨水瞬间浇灭。她注意到金面人的步法比之前更加诡异,每一次攻击都能巧妙避开她的剑招,同时反击凌厉。
激战中,阿卜杜勒姐弟用西域弯刀组成防御阵,挡住了企图靠近莲花台的死士。楚灵珊与凌尘双剑合璧,剑气纵横,将黑衣人们逼退。柳如眉则带着弟子们将解药撒向空中——她早己料到暗月教可能会使用。
凌念雪抓住机会,冲向莲花台。正要取下石柱上的玉器,金面人突然甩出一条锁链,缠住她的脚踝。她踉跄着摔倒,赤练剑脱手飞出。千钧一发之际,小石头不知从何处冲出来,用桃木剑砍断锁链:“念雪姐姐,接着!”
凌念雪接住赤练剑,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她深吸一口气,施展出“焚天剑意”,火纹化作巨大的火莲,将莲花台西周的玉器尽数焚毁。金面人见状,发出愤怒的咆哮:“不!”他不顾一切地冲向中央的凹槽,从怀中掏出最后一块玉珏残片。
凌念雪岂会让他得逞,她挥剑刺向金面人。火纹与玉珏残片相撞,迸发出耀眼的光芒。在光芒中,她看到金面人面具下的脸——那是一张满是仇恨与疯狂的面容,眼中闪烁着近乎偏执的光芒。“为什么...为什么你们总要破坏我们的计划!”他嘶吼着,“当年我的家族被天地盟灭门,我不过是想报仇!”
凌念雪的剑势微微一滞:“当年之事,必有隐情。你若愿意放下仇恨,我们...”“住口!”金面人打断她的话,“仇恨早己深入骨髓,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他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将玉珏残片抛向凹槽。
凌念雪来不及多想,纵身跃起,赤练剑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将玉珏残片劈成两半。失去关键玉器,莲花台发出一阵剧烈的震动,石柱纷纷倒塌。金面人在混乱中想要逃跑,却被突然袭来的碎石击中,倒在尘埃中。
当晨光刺破乌云时,孤岛己恢复平静。凌念雪站在废墟上,望着手中破碎的玉珏残片,赤练剑的火纹在阳光下渐渐黯淡。她知道,暗月教的这次阴谋虽被挫败,但金面人临终前的话,却在她心中种下了新的疑问。
回到天地盟,武馆内弥漫着劫后余生的喜悦。小弟子们围着阿菱,听她讲述夜战孤岛的故事;柳如眉忙着给受伤的人医治;哈桑大师则在研究从莲花台带回的残片。凌念雪坐在庭院的老槐树下,感受着微风拂过脸颊。赤练剑静静地躺在她身旁,火纹偶尔闪烁,仿佛在诉说着这场战斗的惨烈。
她知道,江湖的风波永远不会平息。暗月教的余孽或许还会卷土重来,而金面人家族的真相也有待查明。但只要看到天地盟的众人平安,看到小弟子们天真的笑容,她便觉得一切的付出都值得。握紧赤练剑,她望向远方——无论前路还有多少挑战,她都会继续守护这份来之不易的安宁,让侠义之道,如同这永不熄灭的夏阳,照亮江湖的每一个角落。